“……”
“你知道,是我杀了莱拉。”卡瑞双手放到了桌子上,身体坐直,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老杜洛克,略微的向着他的方向倾了倾身子,“你知道,是我毒死了她——你知道我具体是什么做的吗?”
“……怎么,你还做笔记了?”
卡瑞笑了,笑声有些低哑,好像一只人型的、肤色惨白的乌鸦。“不,”他说,“我当然没有做笔记——哪需要做什么笔记呢?所有的过程,所有的那一幕幕画面,所有她从生到死的一张张脸、那一点点微小不惹人注意的变化,全部都在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全部都印在这里的深处——从来就不曾消退过。”
“那么我想我明白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了。”老杜洛克尽量让自己显得镇静,“这些年来你睡过的好觉需要几根手指头来数呢?我想可能一个人一只手就足够了。”
“您又知道了,对吧。”卡瑞再次露出了嘲讽的微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长官,仅仅只是一个老部下对自己曾经的上司提出的一点纯为您好的小建议——有些时候,您真应该学一学什么叫做谦虚了。如果不是自己觉得什么就是什么,我想您可能还会发现当年我和莱拉之间的关系变化,还会发现在她死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一直有个你们谁都没有想到但是本来绝对不应该想不到的男人睡在她的枕边!”
“……”
“对,没错。”老杜洛克络腮胡子下面面容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卡瑞的眼睛,那既意外又不意外的无奈和沮丧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种很好笑的消遣,“那个骄傲、自大、虚伪、自以为是的女人,她以为自己很聪明,甚至还将玩弄他人当做游戏娱乐,欺骗她身边的所有人——曾经我也是那其中的一员,但是在我看透了她表面之下真正的自我之后,在我看透了‘我’表面之下真正的自我之后,她对我来说就什么也都不是了。
“因为我们两个之间的特殊关系,因为我们曾经那真挚真实——真是讽刺的说法——的感情基础,操控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不知道多少。我轻易的说服了她暂时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毕竟那孩子才刚刚离开……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我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将她送上了死刑台。”
“你慢慢的毒死了她,”老杜洛克紧皱着眉头,“但是法医的报告说,那毒药是……”
“难道你不记得,那位敬职敬业的老法医之后怎么样了吗?”
“……?!”
“对,没错。”卡瑞耸了耸肩,“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联系上了唐弗里家族,他们出手帮助我消除了一切后顾之忧。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长官——就是骗过您这位钢铁警探的眼睛。”
卡瑞的声音又轻又低,仿佛是伏在老杜洛克肩头上的细细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