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也就是洋车,南方叫黄包车)的。窝囊废为了摆谱儿不愿意走路,反正车夫也不敢找他要钱,抬屁股往车上一坐,压得车夫直嘬牙花子,硬着头皮也得跑。车铃铛“丁零零”一响,洋车忽悠悠、颤巍巍,载着费大队长从西大街到南大街,再来到南门口,车夫累得大汗淋漓、两腿发软。费通一看崔老道正在卦摊儿后头正襟危坐,赶紧也给这位道爷叫了一辆“胶皮”。二人去了锅店街北口,有个字号叫“又一斋”的南路馆子。费通心里痛快,先和崔老道坐定了,一嗓子把跑堂的叫过来:“堂倌,要一个金华火锅,半斤腊肉,通州火腿要熟的,两壶玫瑰露,四斤荷叶饼,葱、酱各要两碟,你再给掂配几个热炒。”崔老道一看窝囊废点菜这利索劲儿,心说:“他这官可不白当,这才几天,看得出来没少胡吃海塞。”
跑堂的跑跑颠儿颠儿报知后厨,给这二位沏上一壶碧螺春,让他们清清口。片刻,吃的喝的摆上桌来。二人端起酒杯互道一个“请”字,饮尽了杯中酒。崔老道多圆滑,一瞧费通的脸色就知道交了差事,也明白费通请客喝酒的意思,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岂能不给他费大队长搬梯子?他当即说道:“费大队长太厉害了,阳世捉贼,阴间拿鬼。他当年开封府倒坐南衙的包龙图日断阳夜断阴,那也不过如此,抓贼追凶更离不了展昭展雄飞。您费大队长一个人就全办了,这番功绩,足以在‘凌烟阁上标名,丹凤楼前画影’。您能不能给我讲讲,三探无底洞是如何拿住飞天蜈蚣的,也让贫道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费通一听这话就对路,钱没有白花的,崔老道是比张瞎子会说话。当时把筷子一撂,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话匣子可就打开了,吹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拿绣花针当擀面杖说,大小节骨眼儿、犄角旮旯,没有说不到的,还光拣露脸的说,狼狈之处一字不提。崔老道给他个耳朵,紧着下筷子往嘴里划拉。窝囊废在对面口沫横飞滔滔不绝,说来说去,说到从阴阳枕中带出一个老道,姓李名道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道通”这三个字一出口,崔老道大吃一惊,刚喝的一口酒喷了费通一脸。原来这个李老道不是旁人,正是崔老道的同门师兄。他师父白鹤真人平生只收过两个徒弟,头一个是李道通,二一个是崔道成。李道通天赋异禀,无论什么玄门道法一点就通,但是不走正路,被白鹤真人逐出师门。他又听说跟随师父的小徒弟崔道成,经师父指点上龙虎山五雷殿偷看了两行半天书,得了五行道术,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好悬没把他气死,遂有兴妖灭道之念。因为炼成了妖术邪法,会遭天罗地网格灭,李道通躲入阴阳枕躲避天劫,等到劫数过去,他的三魂七魄却出不来了。后来阴阳枕落在肖长安之手,李道通在枕中传了肖长安一身异术,从此杀人越货四处作案,得了“飞天蜈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