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晚总是偏爱这类活泼热情的姑娘,好像见到曾经被养在闺中无忧无虑的自己,不免和她多说了几句。
崔氏女笑说:“臣女入宫前新制了条石榴裙,喜欢得不得了,却刚巧赶上国丧,穿不得这样的颜色。入宫侍奉太后几个月,前些日子刚拿出来试穿了一下,娘娘猜怎么着?唉,穿不上了。眼瞅着宫里是珍馐美味花样百出,臣女又管不住自己的嘴,真是苦恼坏了。”
她虽说着苦恼,可面上笑靥依旧灿烂,看得人欢喜极了。
音晚笑道:“你还这般年轻,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能吃是福。”
这本是句无心之言,却叫韦浸月听得别扭,她比音晚和崔氏女都大了将近十岁,可是不“年轻”了,她本就是心思狭隘之人,越听越觉得音晚在故意讽刺她。
音晚倒真没这个意思,但她立即看出韦浸月多心了。
她原本想打趣几句圆回来,可又觉得没意思。韦浸月爱多心那就让她多吧,她可没那耐心哄她韦大小姐开心,再者说了,韦浸月自一进门就摆张晚娘脸,跟谁欠她似的,音晚又凭什么要对她笑脸相迎,拿她当回事。
音晚这样想过,立即打消了圆话的念头。
可崔氏女是个机灵人,看着韦浸月耷拉下脸,偏爱火上加油,笑吟吟道:“娘娘不过比臣女大了一岁,不也一样年轻,咱们都年轻。”
音晚当即皱眉,虽说她不爱哄韦浸月开心,但用年龄来攻击女人却着实有些不妥。
说到底,谁又能做到今年十八明年十六呢,大家都是要老的,早晚的事。
果然,韦浸月当即脸上挂不住,腾得站起来,敷衍道:“臣女身子不适,想先行告退。”
音晚也不留她,让人客客气气把她送走。
韦浸月走后,崔氏女状若无意地掠了紫引一眼,瞧着音晚的云髻笑说:“娘娘的发髻有些歪了,臣女给娘娘重新梳一梳吧。”
她一副活泼伶俐的模样,不等音晚说话就起身过去拉她的手。
她们往寝殿深处的妆台走去,崔氏女见紫引寸步不离地跟着,眼珠转了转,娇滴滴道:“我来时见外面桂花开得正好,不如取些来做兰膏,臣女正巧知道一个好方子,但就是要用新鲜的、完整的桂花来做,径蕊都不能被破坏,若让寻常宫女去摘,只怕她们粗手粗脚,干不到好处。”
音晚会意:“那紫引去吧,你做事稳妥,出去看着那帮小丫头。”
紫引犹豫了犹豫,但见崔氏女单纯伶俐,自进殿后闲话一大堆就没几句正经,料想无事,便应是退了出去。
崔氏女将音晚摁到妆台前,拿起玉背角梳,弯了腰好像是在给音晚梳理云髻,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臣女是奉润公指派潜入宫中助他成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