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下山了。谢刃嘴里啃着果子,有些奇怪地拿起桌上一个茶壶:咦,这沉石茶壶不像是我爹会买的东西啊,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这不是你让木雀捎回家的吗?宁夫人道,你爹宝贝得很,一直揣在袖子里,没事就拿出来嘬两口。放进沉石茶壶中的水,能整日不凉,这山间阴冷苦寒,你且自己留一阵,修习完还能有口热水喝。
谢刃:我送的?
他稀里糊涂地想,我没送过啊,又细问了半天,才猛然反应过来,为何那天捎家书的木雀会飞得又笨重又缓慢,一时间心里像是打翻了蜜酒,整个人都有些飘,连忙追问:不是我送的,是小雪送的,除了这茶壶,还有什么?
你爹还高兴呢,搞了半天,不是你的孝心?宁夫人被他晃得受不了,行了行了,我再想想啊,东西可不少,有灵器有补药,琳琳琅琅铺满了两张大桌。
谢刃听得傻乐:怪不得,他那晚都不让我看木雀,原来是为了偷偷给你与我爹备礼。娘,你回家之后,也替我往青霭仙府里送些东西好不好,不要多贵重值钱的,能哄得小雪高兴就成。
都要送礼了,哪能只给一个人送,仙尊与两位上仙都不能漏。谢员外大包大揽,你只管放心,这事包在爹身上!
他压根就不去想这非年非节的,两家人为何要互相送礼,既然答应了儿子,就要做到最好,于是直到傍晚时分出了山,还在与夫人商议着要去买些什么。
不远处的破军城已经灯火渐熄,归于夜色沉寂,与寒山之巅喧嚣御剑的仙筑师们形成鲜明对比,谢员外往高处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嘀咕几句,这都能修,为何一间破屋却补不得?
这你还真说错了。宁夫人道,曜雀大殿最终会修建成什么样,是由诸位长老与各大宗门共同商议的。我听竹先生说,帝君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阿刃身上,只想在他自己重归凛冬之前,将苍生安心托付,可顾不上什么金殿银殿。
阿刃才十七八岁,哪里就扯上苍生了。况且这世间妖邪一日不除尽,煞气就一日不消退,我看帝君少说也能在世间待上几十年,咱儿子不必着急,慢慢学就成。
慢慢学还是昼夜不歇地学,那是你与我能决定的吗?
这夫人,你说儿子怎么就这么争气呢。谢员外说着说着,竟然还开始摇头晃脑地叹气,我先前只想着阿刃若有本事,你我就能在亲朋好友面前炫耀一番,却从没想过要在全修真界炫耀啊,现在走到哪里吃饭都不必付钱,还有人争相攀关系,一个个热情得上头,搞得我连好菜好酒都不敢多点。
宁夫人实在不愿搭理他,心想,这幸亏你儿子也是我儿子,否则要是听旁人用这欠揍的语调跑来炫耀,拳头八成是忍不住的。
寒山深处,谢刃问:师父不多留几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