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刺眼的血色,竟有些害怕,害怕别人看见,更害怕凤里牺看见……生平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的宿疾缠身、孱弱无力是一种耻辱。
他明知凤里牺天性率真,不善掩饰,刚才对自己当无半点鄙视轻慢之意,只是不知为什么,一见到她,自己就下意识地树起防御之心,甚至言不由衷,刻意疏远,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到底在害怕什么,你不是早已将生死放下,与这世间一切做了诀别,那到底还在害怕什么……掩住口鼻猛咳了一阵,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颤抖着用衣袖擦干净嘴角的血渍,又小心卷起染血的袖袍,缓步走到前殿殿门,低声唤道:“来人……”
门外随侍打开殿门,强烈的白光射入殿中。风阙闭上眼睛一阵眩晕,勉强稳住自己,扶着随侍走出前殿。此时正是一天中最和暖的时辰,风阙却感觉到彻骨的寒凉。
“殿下,你看着脸色可不太好……”
风阙缩回自己的手,没有吭声,目光有些发滞。
他呼吸着空气中百草的香气,定了定心神,示意随侍护卫不必跟随,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向后殿走去。穿过花墙、走过回廊,绕过千云亭,寝殿已在不远……可这一路走来,风阙已精疲力尽,从未觉得此间之距离如此遥远。
终于进入寝殿,回手轻轻关了殿门,失魂落魄地脱去血衣,走入温泉汤池……温热的泉水温柔地环绕着如玉肌肤,风阙的整个身体却在不住颤抖,嘴唇发紫,面白如雪,似乎由心而发的寒意已经锁入骨髓,封在六腑。
风阙哭了,而且哭出了声音,尽管那声音很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
“大白天的洗澡……”凤里牺手里一手拎着个酒坛子,一手抓着个鸡腿坐在千云亭上。适才瞄见风阙弯腰弓背地进了寝殿,隐了身形刚进去探看就见他开始脱衣服,急忙转身出来,暗道好险……
陪着他几天了,发现这人毛病越来越多,简直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自己最喜吃荤,风阙不爱吃肉;自己千杯不醉,风阙不能沾酒;自己日上三竿才能爬起来,风阙天不亮就去了乾正殿……同样生了眉眼,人生观竟如此天壤之别,当真是人神殊途,一个锅里的俩豆!
凤里牺“咕咚咚”灌了几口,嘴上痛快了,心中却觉得憋闷。
稍晚些时候实在无聊得想找人聊天儿,不想殿前的随侍又说那冰坨子已然早早睡下了,凤里牺只好独自一人回到千云亭中发呆。
夜里睡在偏殿,凤里牺俩眼瞪得老大,“七只羊,八只羊,九只羊……本君不是神,本君就是个‘神经病’才又跑回来辰元宫……”
门外脚步匆匆,殿门被“啪啪”拍响。
“持琴姑娘!姑娘醒着吗?我们殿下……”
来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