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脸上少有落寞,一口酒下肚,很没形象的伸手擦掉:
“没有长亭古道边,没有折柳送别人,有的只是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一个又一个故人,永远停在了昨天。”
徐清沐无比确定,老人身上散发的,是落寞。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落叶有根归,而他只能继续凌乱于风中,看一场场人间白头雪,落在了活人的共白头,落在了死人的入土为安。
也落在了千万年,就要承载不住的寂寞之上。
老人叹口气,看着徐清沐有些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将手中的酒递过去。少年接下,同样仰头喝上一口,恍惚中,身边坐着的不是黄羲,而是那个叫嚣着要爬上王寡妇家城墙看一看香瓜熟几何的老乞丐。
是啊,只是在那个稀松平常的早晨之后,徐清沐便丢了他。
没有十里白条挂街相送,没有锣鼓喧天齐鸣哀声。
有的只是天地间的他,多了个心中牵挂的人,和一份如何,也散不去的思念。
感同身受,便以酒击杯。两个年龄不知差了几何的男人,默默喝着手中酒,感受着各自不为他人知的内心私苦。是为惆怅矣。
良久,徐清沐终是没忍住有些酒醉破开的心声,忍不住问道:
“黄羲爷爷,在这离火境中,你究竟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为何你知道那许昆人间的别称?为何你知道与饕餮大战的我,需要那缚神令?”
黄羲眼中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反而有几分欣慰。能察觉如此,想来也不是蠢笨之人:
“徐清沐,你相信我吗?”
看着认真严肃的脸,徐清沐本想摇头,可出于内心几乎无条件的信任,少年还是点了点头。
“相信,就别问。这世间的道理也好,秘密也罢,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要知道——”
老人黄羲伸手指了指徐清沐腰间的佩剑:
“人说谎言,剑说真相!”
一时间徐清沐楞在原地,竟然不知所言。看着不似开玩笑的黄羲,徐清沐也只得压下心中的惆怅,一口酒做引,带出几声叹息。
正在这时,已经出了地下洞府的秋晴高兴的跑了过来,一把搂住徐清沐的脖颈,眼中有泪水氤氲:
“公子!”
一声公子喊得黄羲龇牙咧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因为对面端着果盘的蝶祁,刚好出现。
随后,是果盘摔在地上的铿锵声。
“咳那个徐清沐,我就先回去了,你最好好好想清楚,那果盘之下的愤怒,可比你腰间的剑,更具有杀伤力啊!还有,今儿喝酒的事,也别告诉蝶祁,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很难陪你走出离火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