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到李玄耀那里去,她是自寻了死路了。
晏既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走到了她面前,观若不得已的后退,她和晏既之间又变成了方才她被李玄耀逼迫时的局面。
他将方才的箭矢拔了出来,随手丢在了地上,而后用力的按住了观若的肩膀。
她的后背重重的撞上了树干,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便如同方才震颤不止的箭尾。
他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与他之间的差距。
“殷观若,你便是这样和方才救了你的人说话的?看来方才我的箭应当再偏一两分,直接成全了你找死的心。”
他越是这样说话,观若反而越是不想低头。他自己方才也说了,他的箭应当偏一两分的。
可是他没有。
“怪只怪将军的箭法实在太好,才让妾捡回了一条命,反而得罪了李大人。实在是得不偿失。而且将军方才的话,妾也有些不敢苟同。”
她难得的主动迎上了晏既的目光。才救了她的人,应当不会让她顷刻便死。
“将军早已说过,妾的命是将军的,妾不敢私自寻死,忤逆将军的意思。”
前生他毕竟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给她。银缸上的烛火跳动,是夏夜山间的风。他和她面对面坐着,还在谈论明日要一起做的事情。
她记得他说要带她去云蔚山的北麓,那里的几株芍药已经开花了。由他折下来,摆在绿纱窗下的花瓶中欣赏,终究不如她自己亲眼去看一看。
他希望她明日不要去溪边浣衣了,他有足够的钱,可以为她买来很多新衣裳。
她最终是没有看到的,原来她以为她连明日都不会再有。
可在这里的明日,每一日,都只是令她觉得疲倦,恐惧,痛苦。
她很害怕她有一日会真的觉得没有希望了,连逃都不想逃,那才是人生真正的终点。
晏既没有说话,下一刻他欺身过来,与她的距离比方才的李玄耀还要近。
观若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一层一层的恐惧漫过来,令她不再敢与他对视。
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低下头看了一眼她握成拳的手,“殷观若,是不是非要如此,你才会觉得害怕?”
这样的距离,却分明没有一点暧昧,他的眼睛里不会有一点温度。
观若固执的没有看他,“原来将军和李大人是一样的,只是将军霸道些,不允许别人碰自己的东西罢了。”
“也没有人螳螂捕蝉,敢在将军眼前钉上一支箭。”
晏既笑了笑,眼神中莫名带了一点笃定。松开了按着她肩膀的手,后退了几步,他重新上了马。
“若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发抖,我倒是还要高看你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