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伤员,四处都横七竖八地靠着、躺着在刚刚过去的夜晚里付出过巨大代价的士兵,他们都在等待着救援,等待着医药,等待着天明。
也有人是等不到天明的,一重白布蒙上来,家中所有人的期盼,一瞬间便都成了空。
不断地有人拿着火把路过他,将他的面容照亮一瞬。
他的面颊上有血,不知道属于他,还是属于他的敌人。他的头发是湿淋淋的,有一小缕贴在面颊上,他顾不得去撩开。
他也仍旧穿着那件绣着玉楼琼勾的披风,它已经伤痕累累。上面染着一块一块的暗色,是雨水,也是他敌人的血。
他动手将它解了下来,盖在了一个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在日夜交替之时冻得瑟瑟发抖的士兵身上。
晏既不光光只是在指挥而已,他同样也在帮忙搬运伤员,为他们包扎,甚至端过药碗来喂他的士兵喝药,他没有注意到观若。
观若站在远处,看见晏既行动自如,似乎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她也渐渐地放下心来。
她吹灭了手中的灯笼,并不想让他发觉她,打扰了他该做的事,她转身过身,打算下回自己的营帐去。
身后有人快步追了上来,她满怀期待地回过头去,那个人是晏既。
“阿若,你怎么走了?”花费了太多的力气,他喘着粗气。
观若从衣袖中掏出了手帕来,细心地替他擦干了他面颊上的雨水和血水。
“今日你想必还有很多事,只要看见你没事,我就能放心了。”
他想要拥抱她,在每一次战斗结束之后,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拥抱她。
可是他身上还沾着裴家人的血,他不想弄脏了她。
他甚至都不敢伸出手去,“你是不是一夜都没有睡?你到我的营帐里等我,好好睡一觉,我一做完所有的事情,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天色在晏既身后一点一点亮起来,他的语气又疲惫,又温柔,让观若没法拒绝。
他们一起往前走,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观若无意追问他什么,四处的惨烈情形,已经向她说明了很多很多。
再多的话,她会等着他回到营帐里来,再一一地告诉她那些她该知道的。
晏既的营帐里没有点灯,观若想要在里面休息,所有的光亮也都是多余的。
他就站在她面前,还没有着急出去。她忍不住捧住他的脸,替他将那一缕乱发撩开,而后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
她只想要浅尝辄止,这一个吻可以表达她很多的情绪,惶惑、不安、焦躁,还有最后的安心。
她不过是凡俗中一个平常人,像所有的征妇一样,盼着胜利,但是更盼望的总是自己的丈夫能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