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楼下,仰起头望着她的那个着藏青色衣的女子。
原来萧翎没有骗她,楼上与楼下的距离,真的是能看清旁人的脸的。
眼中的那点光芒都消磨地尽了,青灯古佛这四个字,原来可以体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萧鹞望住了萧翾,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一点情绪的起伏。
她的眼睛里,又有了那种与萧翾相似的凌厉。
“母亲这话说的不对。若是这样说的话,母亲当年,也早就应该不在这人世间了。”
她是用她自己的事情,在与萧翾做对比。观若在心中默默思量。
这不过才是刚开始的几句话,便已经针尖对着麦芒,谁都没法再往回退一步了。
萧翾居然好似没有生气,她们两个的语气,一个赛一个的平淡。仿佛是谁先动了气,谁便已经输了。
“今日为何忽而寻死?”
萧鹞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保持着望萧翾的姿势很累,她重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都是要寻死的人了,还能有什么理由。只是觉得春花烂漫,觉得春雨恼人,忽而便不想活下去了。”
“又知道母亲喜欢过节,不敢扫了母亲的兴,所以新年过去许久,才决定要离开人世。”
“倒是劳动母亲这样白白来走了一趟。等哪一日我真的离开了,还是要劳烦母亲。”
“不劳烦。”萧翾也不想再面对着她这个女儿,在一旁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阿鹮不是常常过来看你么。她既然喜欢过来,等到那一日,也只让她来陪你便是了。”
萧鹞点了点头,好像只是应承下来一件极平常的事。
“母亲三个女儿,一个被流放到了长沙郡,一个被塞到了萧氏的田庄上。”
还有一个是她自己,活着,也和死了没有分别。
“母亲是慈母心肠,无论走到哪里,女儿们也都是在您的眼皮子底下。”
也无论做什么,她都能很快知道。
萧翾终于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阿鹮喜欢同你在一起,所以我让她住到了田庄上,让她时时都能过来看你,又什么不对么?”
每一次萧鹮离开田庄,她都会收到消息的。她都知道,却也始终都装作不知道,没有苛责过她。
萧翾动了情绪,开始质问萧鹞,“阿鹞,你觉得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你们三个都是因为家人无力抚养,将要被溺死的女婴。”
在她于南郡颁布不准杀死新生的女婴的命令之前,这种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在整个梁朝,都实在太多太多了。
阿鹞是她偶然路过,才救回来的,她以为她们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