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说这样的话的。”
“无论你需不需要我,我都会在你身旁的,从那一个春日开始,我就已经决定好了。”
萧翾闭上眼睛,很快有两行清泪落下来,滚入她的衣襟里。
她问他,“四郎,你还记的露浓吗?”
“我方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想要见到的人,不想要见到的人,几十年来,我全都见到了。”
“我记得的,世间再没有一个人的歌声,能胜得过她。”
她听见陈蚕几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让你满盘皆输的,就是露浓的孩子?”
萧翾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那时候我十六岁,与露浓形影不离,带着她一起到了九江。”
“在越家的清萼园里,露浓满身花影,阿翾,其实那时候我先注意到的人是她。”
萧翾笑起来,“那时是我爱玩,折了无数的梅花插在她发上,身上。”
“她原本就是世间难得的美人,如梅花仙子一般,怎能不引人注意呢?”
那时候她们都太年轻了,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而今要花费一生的时间去怀念,去接受春日不会再来的事实。
露浓为她送药之后,便被她的父亲囚禁了起来。
再将她放出来,是为裴沽歌舞。父亲早已经算计好了,摸清楚了裴沽的脾性,将露浓送了出去。
生离的痛苦,比死别更长久。
死别之伤,尚且会随岁月愈合。可生离是随着分别之人的相遇一遍又一遍地结痂又撕毁,痛苦只能随着生命终结。
“在我执掌萧氏之后,我曾经去河东裴家做过客,见过那时的露浓的。”
为疾风骤雨摧残之后的花朵,目光之中再无一点神采。
便是如年少之时满身梅花,也不再是梅花仙子,眼神木然,只怕是要被人认作一棵寻常梅树了。
“那时的露浓,早已经为裴沽所厌弃。她所生的孩子,也因为有异族血统,而从来不被裴沽喜爱,甚至不被裴氏的下人尊重。”
她有把握能带露浓离开的,可是裴俶终究是裴沽之子,她不能,也不想带着他一起离开。
她知道,若是裴俶一直同露浓在一起,她就永远也没有可能摆脱裴沽带给她的阴影。
“我说要带露浓走,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其实是同意了的。”
到临走时,原本应当在沉睡之中的裴俶从阴影处走出来,打断了露浓的眼泪,将她又从她身边带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裴灵献。他的那双眼睛,根本就不像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应该有的。”
他的眼睛是墨黑的,是很沉静的。就像是一片纯黑色的夜空,没有星子,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