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
伏珺没有办法再此刻还遮掩什么,她不想冠冕堂皇地说自己当年那样做是为了公主,为了娘娘,任何的谎言都是可耻的。
“无论从什么原因来说,驸马都是无辜的,他不应该因为这样的污名获罪。”
那时她只以为他会受到一些惩罚而已,她根本就不懂所谓的政治。
可是真心喜爱的男子,如寂月皎皎的男子,身上不应该有任何的污点。
“可惜我什么都没有能够做到,而当年与我一起奔走的少年,如今也只剩下了一抔黄土。”
她不过和蔺绪一起奔走了数日,他便被蔺士中关了起来,一如后来长安陷落,他被蔺士中所软禁一般。
这两次禁锢,禁锢了蔺绪一生的理想与希望,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只剩下一副没有灵魂的身躯了。
蔺士中这样的小人,这样的花花面,不会明白是他自己毁了他的儿子。
“国家风雨飘摇,大道不存,那些心中坚持着正义的人,当然没法在这样的世间坦然地活下去。”
“他至少保护了自己妹妹,保护过自己心爱的女子,也没有让自己的父亲犯下更多的罪孽。”
她轻轻叹了一句,“与逾郎交好之人,果然也是世间至情至性,痴情人也。”
就好像她们这些爱慕他的人,因为他在生命中留下了或多或少的痕迹,数年过去,即便再数年过去,沧海桑田,他也仍然为她们所怀念着。
痴情人,总吸引痴情人。
安虑公主叹完一句,忽而又问伏珺,“琢石,你还记得长安正阳门下的那棵柳树么?”
杨柳多依水而生,正阳门下,却偏偏就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须得两人合抱。
她记得她和冯逾刚刚成婚的时候,从凤藻宫中探望母亲出来,常常会登上正阳门去。
长安的正阳门,比此处更高近一倍,能一直看到很远的地方。
看见长安城中安居乐业的百姓,看过某一户人家的一下午,便好似已然参与了那户人家的一生——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一成不变的。
他们那时也以为,他们的幸福就会这样一直延续下去。先是彼此,而后再有孩童,吵闹着围绕在他们身旁。
纵然好像一眼也能望见他们人生的尽头,但他们彼此相爱,平凡的过完一生,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冯逾的神情总是很专注,于他而言,发现站于柳树之后,仰起头望着在望旁人的他的那个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可是她是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每一次,几乎是每一次他们从皇城之中出来,都会有人先他们一步。
候在四时的柳树之下,只消能够望一望她心中的那个人。
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