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人一马,血涂帝江关,也断不会放任中原百姓任敌国鱼肉!”
乐修篁面上的沧桑似乎消失了,他像是一具骸骨一样,漠然地看着封琰。
“可陛下,”他微微仰头,隐约带着讽刺地、慢慢回道,“您……没有选择,而臣给陛下的路,永远是对的。”
这是独属于一个权相的傲慢,他笃定君王并不晓得真相。
“臣知道陛下在想什么,杀我……太简单了,可这样不好。”
“臣不应该死在宫里,这样有碍于朝廷的名声……最好,是……”
乐修篁脸上露出思考的神情,很快他为自己搫划了一个死局,开怀地说道:
“对,最好是陛下遇到难以铲除的奸佞时,就让我被他构陷而死,等到利用完他时,再平反处置了他。”
“千秋盛世,是要拿圣人的命来填的。”
最后一丝夕照的光从琉璃窗上缓缓收束、消失,乐修篁,这位大魏权相的面容终于彻底沉浸在黑暗里。
……直到他身后照来了一束光。
夏洛荻踏入殿中,眉睫上还沾着随着黑夜降临的霜雪,她的手指冻得发红,指尖却是握得死白。
“老师。”
她口中随着白气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
“如果成圣是非人之道,那你确实做到了……若这桩叛国案里真的有叛徒,那唯一的叛徒,就是你。”
第93章 是非
“老师说了一个故事, 我也来给老师讲一个故事。”
雪光落满了宫殿,将前朝所有靡丽奢华的遗迹都照出了重重鬼影。
夏洛荻是狼狈的,她站在那些鬼影中, 似哭似笑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洛郡秦家府中常挂着一幅‘愚公移山’的挂画,府主秦公也常以愚公自喻, 教导儿女子孙——世上难事如山, 避开一座,下一座只会更高更险,永远走不出一条坦途。”
“泰合年间, 那是何等的乱世。人心思变,连军中几十年的宿将公西宰都不时暗示秦公可率领麾下啸云军争一争这天下。”
“但秦公晓得自己老了, 三个儿子都早早死在乱战中,便是宿将以死相挟, 他也只是笑而回道——世上岂有古来稀的开国主。”
“家国内外交困, 他亦日夜苦恼。这时,便有一位往年之交,秦公口中常称其为‘救世书’,有张良、诸葛之才, 此人遍识经典, 认为家国凋零,乃为皇族贵胄腐烂,既已入乱世,不妨便用乱世终结。”
“他向秦公说,当今之世, 指望昏君幡然悔悟断无可能。不如让秦公效仿伊尹, 先以精锐重兵镇压炀陵二王, 软禁天子,启用能臣救世。而昏君常年受所谓‘仙丹灵药’所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