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今上并没有什么表示,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封家想来想去,就大着胆子让封预之把江氏娶回了家。之后,封家的差事没丢,今上也未曾追究封家,就算安平提出和离,也没成功,他们就知道这件事和了皇帝的心意。
这本是封家与皇帝之间的一种“默契”,封家又怎么可能拿得出圣旨来?!
封太夫人紧紧地把佛珠捏进掌心,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浑浊的瞳孔中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
直到过了这十八年,封太夫人才又想起来,驸马纳妾确是大过。
从前是没人追究,但现在要是追究起来,按照大盛律例,可是要笞五十大板的……
五十大板打下去,儿子恐怕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封太夫人的面色惨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
礼亲王神色淡淡地追问道:“封太夫人,你怎么不说话了?”
封太夫人拿不出圣旨,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江宁妃亲自……问过皇上的。”
礼亲王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封太夫人,口说无凭。”
皇上重病,自是口说无凭。封太夫人的嘴巴张张合合,眼前微微恍惚,将礼亲王的这张脸与十八年前的前恭亲王重叠在一起,感觉如此相似,又如此嘲讽,十八年前遭遇这种冷遇的人是安平,十八年后却变成了他们封家。
今时不同往日。
封太夫人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对了,崇明帝不是伪帝了!
崇明帝是奉先帝遗诏登基,名正言顺,而今上才是弑兄篡位的那个。
安平不再是过去那个地位尴尬、因兄受累的安平,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家长公主。
怎么办?!封太夫人慌得六神无主,心绪混乱:若是让安平与儿子和离,那他们封家就连最后的倚仗都没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窗外的风拂树叶的簌簌声,又有几片枯黄的残叶随风吹了进来,平添了几分萧索与冷然。
封太夫人支支吾吾了片刻,只能用拖延策略道:“和离是夫妻双方你情我愿之事,和不和离总该问问我儿预之吧!”现在也只有能拖一时是一时了。
“封太夫人,令郎这都疯癫了,还能做什么主?”礼亲王直接驳了。
“我儿……”封太夫人被对方堵得一时语结。
自家儿子到底疯没疯,封太夫人当然知道的!问题是儿子疯癫是皇帝说的,金口玉言,这满朝文武都知道,更有不少人亲耳所闻,她总不能说皇帝胡说吧。
礼亲王神色悠然地看着封太夫人,右手的指尖在扶手上摩挲了两下。
他心里的想法确实是如封太夫人猜测得差不多,既然崇明帝不再是伪帝,当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