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在舍不得出去又无处可回避的时刻,穆杰能做的就是先屏住呼吸,等上不来气、迫不得已时,再像一条被扔到岸边湿地、濒临死亡的大鱼,缓慢地浅浅地张开嘴吸气。
每一口吸入的都是李敏的味道!这充斥肺腑的味道,开始让他在兴奋、幸福和难以忍受之间来来回回地徘徊。
这时他开始恨自己,怎么就不能变成不会呼吸的纸片人?他头一次对自己有了蔑视的看法,怎么就不能干脆点儿、服从理智的指挥推门出去呢?
但理智同时也告诉他自己:这个电话间是他拿着自己的军官证、以自己要打长途加塞得来的,自己得与李敏一起进来!但进来了马上就出去,还是会影响到地方对军人的看法……
小小的封闭的电话间里,近在咫尺的是自己心仪的女孩子,浮躁不定的思绪……穆杰不想自己出现失控,他当机立断地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电话的内容上。果然电话间的热度很快就降了下来,自己终于可以好好地喘气了。
“那确实怪不到你的。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84岁已经高出平均寿命十多年了。红白喜事中,把丧事当着喜事儿来办,就是这样高寿辞世的情况。你没被死者的儿女埋怨吧?”
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同于李敏说话的清脆声。但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说话者那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婉柔和的味道,还有那浓的化不开的对李敏的担心、关切。那感觉就像春日里的暖阳,温柔地抚摸着被积雪包裹了整个冬季的枯草;又像夏日里淙淙流出山林的清凉溪水,流过被太阳烤焦的山石、流过被艳阳晒焦的草地,留下让人喟叹的舒服和沁人心脾的熨贴。
这让穆杰情不自禁就在心里猜想说话人一定是有才学、明事理又很慈爱的母亲。他身不由己地往前倾斜了一点儿上半身,下意识地想把电话里的声音听得更清楚。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妈妈——如果我妈还活着,是不是也会这样问我:工作忙不忙?有没有被埋怨?
“没有。患者家属没怪我和李主任。上午我给死者换药后,他儿子还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红包压邪的。李主任把他的也给我了。李主任后来还说幸好不是在手术台心梗发作、也没死在手术台。”
李敏说完这话吐了下舌头,然后就在侧面的玻璃上看到穆杰倾向自己、认真听电话并略皱眉头思索的模样。
她轻咳一声说:“妈,我不说了,等下回回家……”
电话那边同时传来说话声:“梁工,门给你带上了,好好和你闺女唠吧。”
“好,好,谢谢你啊。敏敏,先别撂电话。妈问你一件事儿啊,你们同志有没有给你介绍对象的啊?”
“啊?怎么想起来问这事儿啦。我现在每天忙着哪,没空儿没空儿。”
“傻丫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