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南甩了甩袖子袖子,高声嚷嚷起来:“走了走了,一不高兴就发脾气甩脸子,你是痛快了,我还得给你善后去呢。哎呀命苦啊。”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穆典可听见。穆典可一肚子火刚消歇下去,闻言又腾腾窜上来。转身冲出来,叫道:“鬼若鬼相,给我拔了他的舌头!我倒要看看,明宫少了他,是不转了还是怎么的?”
这命令鬼若和鬼相可不敢执行。
幸好徐攸南反应快,等鬼若和鬼相磨磨蹭蹭动身,准备做个样子给穆典可看时,徐攸南早已一溜烟地跑得没影了。
金雁尘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侧耳听了一会,嘴角浮起一丝笑。听到门外轻轻的脚步声,忙合上眼,拿披风盖在了脸上。
这一装睡就真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夜里了。
穆典可不在书桌旁。
金雁尘心里陡然一空,翻身坐起来,就听一个声音柔柔道:“你醒啦?”
穆典可坐在角落里,面前码了一层层不知道多少盏白色灯笼,手里还举着一个竹篾框成的架子,刚扎了一半,能看出是个灯笼的形状。
脚下堆着整齐一撂细竹蓖,凳子上放着纱布,粘胶,剪刀等物。
墙边的珐琅架上置了一盏油灯,许是怕灯光太亮,影响他睡觉,特意罩了一个暖黄的纱罩子。
灯光一泄如水,照在穆典可含了梨涡的面颊上,朦朦胧胧的,恍如梦中。
金雁尘怔怔望着,一时失神。
穆典可放下手里的活计,冲门外叫了声:“烟茗,把粥拿来。”
来的却是轻岫,道:“烟茗有些不舒服,我帮她看着熬粥。”
穆典可也不说什么,只道:“拿进去吧。”
轻岫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绕开遍地的灯笼走了进去。
金雁尘发了顿高烧,体力消耗甚剧烈,正好饿了。简单的清粥小菜,入口很是香甜,问道:“你不吃吗?”
穆典可手上不停,摇头道:“我吃过点心了,还不饿。”
她的手指甚是灵巧,扶着竹篾,飞快地上下穿绕着,不多时就扎了十多个结实的灯笼框子。又取了白纸展平,小心细致地糊在竹骨上,收了接头,在底部安上蜡烛,一盏精致的孔明灯便做成。
金雁尘喝完粥,过来帮着穆典可一块做。扎出来的竹框子倒是够结实,只是线条不够流畅,看着有些笨拙。
穆典可再一旁指点他,两人一块扎,速度快得多了。
沙漏里的细沙一粒粒滑下,流成一线,窗外有虫鸣叫,金雁尘感觉自己这数十年的人生里,从未如此平静与满足过。
一大撂数百根底竹蓖很快用完,穆典可起身去研墨,道:“你来写字吧,你字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