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黑的池底,和半池的残荷。
石玉宁曾经问过陈康念,为什么不将池中这些已经完全枯败的荷花荷叶去除,等到来年再种新的,这样看上去也干净爽利些——可陈康念却说,是她叫陈公,留下这些残荷的。
她还说花开花谢自有时,本就是万物的规律,若无凋谢,何来新生命的盛开呢,
即使新生的必须一环,又何来干净与不干净的。
石玉宁想到这里,不由得怔怔有些出神。
“小宁,”
就在这时,石李氏温柔的声音,在石玉宁的耳边响起。
妇人迈着莲步来到自己儿子的身边,她顺着石玉宁的眼光看过去,语气里带上一丝好奇:
“你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阿娘。”
“只是心中有些烦闷,所以就出来透透气。是不是阿爷来叫你叫我进去了。”
“倒也没有,”
石李氏淡淡一笑,动作很小地整了整袖子。
“你阿爷此时还与陈公他们说着话呢,我看你出来一会儿了,便也找了个理由,出来看看你。”
“我没事的阿娘。”
“你是为娘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你有没有事,我会看不出来么?”
“况且你这孩子向来在自己父母面前,是惯不会掩藏情绪的。”
石李氏说着,抬手拉了拉石玉宁的披风。她的脸上带着是只有母亲才会有的笑容,瞧着面前这个已经比她高的少年,
“阿娘啊,甚是珍惜这时候呢。”
“阿娘”
母亲的话钻进石玉宁的耳朵里,叫他不由得鼻头一酸。
“你呀,”
“比你的三个哥哥都要聪明,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你要比他们,都容易想的多。”
说到这里,石李氏轻叹了口气。
忽然,妇人张头四处望了望,瞧见周围没人之后,她低头在脚边拾了一个小石子,当着石玉宁的面,就掷到了前面的池子中。
只听的一道清脆的响声,
池面结起的薄冰顿时碎开。
石玉宁很是吃惊地看着身边捂嘴轻笑的妇人,他还从未见过母亲这样的孩子气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永远都是端庄娴熟的,父亲说什么,她都是轻声细语表示赞同的那一个。
可此时母亲笑得开心,却和往常的母亲不大一样。
“世上之事,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石李氏将自己的手掩回袖管中,又恢复了刚才那笑颜盈盈的模样。她望着池中枯萎泛灰的残荷,缓慢而开口地说话道:
“你自小吃穿不愁,我与你阿爷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好歹扪心自问,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