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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膀和独眼等人都是一个村的,编成了这个车队。他们在温暖的食堂里说笑着,热好了干粮,倒上了热水,香甜地吃了起来。
在寒冷的冬季,有热汤热饭,能睡热炕,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的享受和幸福了。
………………
寒风卷着雪花,不停地吹打着已经麻木的脸。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跋涉,远处若隐若现的灯光,似乎成了天地间唯一的指示,也是他们前进的唯一动力。
高嘉亮抹了把脸,手上湿冷,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汗水。脚下厚厚的积雪如同泥沼,每一步都那么沉重,令人气喘吁吁。
“爹,我,我能走。”背后的孩子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身旁的妻子摇晃着,虚弱的差点摔倒,被高嘉亮伸手拉住,身体也踉跄了一下,一家人都摔倒在地。
呼呼喘着粗气,高嘉亮把小女儿抱在怀里,看着满头满身都是雪尘的妻子,眼中闪过绝望。
妻子的眼中没有光,从山西长途跋涉,在风雪中的挣扎,不仅消耗了她的体力,更消磨了她的精神。
啊!目光无神地注视到雪地时,妻子发出了惊呼,瘦弱的身子一下扑进了丈夫的怀里。
那是一具被积雪埋住的尸体,只露出了一支瘦骨嶙峋的僵硬的手。
高嘉亮搂住了妻子,嘴里喷出浓重的白雾,嘶哑着嗓子,缓缓说道:“走吧,再,再加把劲儿,就在前面了。”
两个人影搀扶着走过来,也看到了雪中半埋的尸体,却沉默着没有出声,只是绕过尸体,嘎吱嘎吱踩着积雪,蹒跚着走去。
一路上冻饿而死的见得多了,就算太平年景,也只是富人眼中的太平安乐,在冬季也总会看见“路倒”,只不过是以乞丐为主。
现在,这些逃难的人与乞丐又有何异?他们的命运,与那些倒毙于地的难民,也是越来越象,不知何时就会完全重合。
“走吧,走吧!”一个拄着棍子的女人嘴里喃喃着,牵着一个小女娃走过去,似乎在自言自语,也似乎在和高嘉亮这一家人说话。
高嘉亮扶起妻子,抱着女儿,迈着沉重的步子,再次艰难地前行。
有口热汤,不,哪怕是口热水,有一个火堆,对这些风雪中跋涉的难民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荒郊野外,他们只能按照好心人的指点,向着东江镇设置的安置点拼力而去。到了,就能活命;倒了,也只能认命。
这里是保定地区,经过朝廷允许,东江镇从天津到保定,沿途建了数个安置点,接引从中原地区逃难而来的饥民。
这在严寒的冬季,不过是几百里的路程,却有多少饥民坚持不到,又冷又饿地倒在这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