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私奔伊看着每日来听曲儿的人越来越少,即便来,来的也都是贵妇人小姐,不再是一大群军阀官兵。她站在院子里,惆怅地抬头,望着只能看到的四角天空。被墙瓦高台遮住的那部分,她永远也看不到。她要有预感,这平静,要被打破了。唱遍了繁华人间,也了解世间万物的更替;所谓天下,不过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们这些戏子,看得比谁都明白,毕竟身在戏中,哪能不知?道无情,他们知晓这皆是过雨烟云;道多情,他们只是贪恋着万千景象。伊在内心计算已有多长世间没有看到七郎了,还好有那张相片在,否则,她怕会淡忘了七郎的面孔。她明白,她已经深深地眷恋上了他;也未曾再埋怨他为何不来,原因,她也明白。是世人的世俗眼光罢了。“伊伊,”这一句话,伊听得很真切。因为只有七郎才会这样叫她,也是她一开始骗了他的。伊张望着寻找那一抹白色身影,只见七郎风尘仆仆,怀里还算是揣了一个油纸包。却——变成了黑色的风衣。白衣画师,还是变了。七郎自嘲地笑笑,恐怕只有这样了,不过也好,这样就可以保护她了,不是么?如今还有什么不变的,大概就只剩下那颗心了。七郎安慰自己,却见伊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他看着他的姑娘飞快的扑到了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丹凤眼角处,竟然有了泪光闪过,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哭腔。“我……我好想你!”豆大的泪珠花落,七郎抬手为她抹去,安慰道:“乖,不哭了啊。”分别,真的会使人思念一个人到达“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的地步。更何况,他们分别了足有二月。两个人皆是沉默的,只有伊哭哭啼啼。七郎叹口气,等待着伊的询问。就比如,他为什么穿上了这身军装?可是好一会儿,七郎都没有听到伊的问题,可抱在怀里的人儿的重量,以及紧紧揪住不放的衣服,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你还会在么?”伊问了,可她不希望是自己不想听到的那个回答。至于为何不问七郎换了装束的原因,伊想,七郎也是不愿意的,身不由己之事,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