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太监身后,怀抱着一个包袱,如同小民进大户,不能乱了半点分寸。
他有些自嘲道:现在朝都说皇帝是我的靠山,才能在数年内,进入国子监、‘杀’入翰林院,取得庶吉士、拿下七品编修,做到六品侍读。
后面的事儿,简直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来翰林院也有些日子了,面圣的机会也多了起来,时间久了,仲逸对这位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判断。
毫无疑问,这位不喜欢朝、却喜欢青词、炼丹的皇帝,绝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朝,却紧紧握住大权,炼丹的同时,也练了一双火眼金睛。
纵观朝各方势力:严氏家大势大,门下心腹众多;徐阶等人倒严,不遗余力,可谓一股相反势力;裕王看不惯严氏霸权,但同时有高拱在徐阶身边……
此外,即便各方内部,也时有敲打:当初的仇鸾,与严氏走的近,后来渐行渐远,最后彻底退出。
倒严一派,也非徐阶一人可控,如高拱,以及后起之秀的张居正,他们背后,另有其人。
这盘大棋,稳稳控于皇帝朱厚熜之手,无论那一方,都无法做到一家独大。
制衡,从某种意义说,是相当高深的艺术,深不可测。
经历过两次破格办差之后,仲逸越发察觉到这一点。
次去凌云山时,师父凌云子曾点拨:无论当初去博野县、大同府办差,还是做到如今的翰林院侍读,只因自己不属以任何一方。
这种存在,依旧是制衡使然。
直到现在,仲逸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师父说的话,但他能想到这一层已足够。
至少,在目前,足够了。
当此之时,要学会借力打力。
此次去榆林府暗调查大煤矿之事,最后自己没有出面,却是让二位钦差露面,而这两位钦差得到徐阶与裕王的授意,目的,同样是为了对付严氏。
四两拨千斤,小小的付出,却激起轩然大波,三边镇、大煤矿,当小试牛刀了。
“仲侍读,请吧”。
太监驻足而立,一脸严肃,仲逸急忙再次整理衣冠。
前面不远处,朱厚熜果真在垂钓。
这地方选的,若大声说话,岂不是要将鱼儿吓跑了?
…………
“说说看,此次西北之行,有何所获?”。
朱厚熜似乎并不在意鱼钩下的东西,语气一如往常随和。
不过,他还是加了一句:“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有何感想?”。
又是三个问题?
难不成,这对父子是商量好的吗?
“启禀万岁,西北一带多旱少雨、收成甚微。大煤矿苦力受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