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药方,动作流畅平稳,像个行医多年的大夫,让人看着可靠。
「时深啊,婚事定在明年吧?」阿伯脸上堆满慈祥的笑容。
傅时深手一顿,只轻轻頷首,低垂的脸让人瞧不见脸上神情。
「好啊,好啊,苏姑娘挺好的。」
「陈伯伯,可以了。」他浅浅一笑,将药方及方才抓好的药递给对方。
人走后,少年刚转身,便看见站在暗角的女子。
今日的粉衣女子与昨日的狼狈少女彷如两人,不变的依旧是那双澄澈的眸子,万事不惊,无欲无求,宛如神女。
眼前这个一尘不染的她,似乎才是原貌。
傅时深忽而生起窘色,心跳莫名紊乱:「苓儿姑娘......」
他尚来不及问她吃过早饭没有,女子已接话:「我的伤已无大碍,该离开了。」
她又补了句:「多谢照顾。」
傅时深微愣,方才的凌乱霎时消停,长眉微舒,若有徐徐清风,不着痕跡地带走一剎泛起的杂绪。
他低眸,伸出右手:「我帮你看看伤口。」
少年手心向上,苓儿瞧见他掌中错综复杂的掌纹,视线一顿,缓缓将衣袖拉高,露出细嫩的小臂。
傅时深尽量不触碰到女子,谨慎地拆开细布,那底下的伤口果然如对方所说,癒合得极快。
只有苓儿知道,那是她暗中施法而致的。
傅时深又给她换了一次药,道:「我帮姑娘把一次脉吧。」
那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女子的温度,脉象平缓有序,一如本人。
「我再给姑娘准备些药,以防万一......」説罢,便自顾自地忙碌着。
苓儿看着修长的身影晃来晃去,想起方才浅淡的掌纹,忽然张口:「公子,人生无常即是常,往后的日子且别过得执着。」
傅时深身形略顿,低低扬起一抹苦笑。
少年站在医馆门前目送女子离开,街上熙攘,那抹粉顏很快消失于人海之中,如花瓣落川,和静淡然地随水而去。
这一眼特别漫长,他怔怔凝望,解读不了心中泛开的滋味。
如果说人生如飘荡在江上的孤舟,活得浮浅,傅时深是颇为认同,至少在他承认败给一见倾心的念头时,他就得赔上馀生沉溺于年少的一瞬芳华。
苓儿其实不曾真正离去,隐去身后,便又守在傅时深旁侧。她不确定自己短暂的出现会否干扰了他的歷劫内容,但想到对方早就偏离了原本人生,这些担忧也就不值一提。
后来,天上来了几个人,说是紫儿派来保护她和千辞,妖界的人也再无前来骚扰。
苓儿看着少年娶亲、为父,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