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例允您落叶归根,并在去后葬回顾家祖坟。”“谢谢……谢谢,真的谢谢您,谢谢岭北政府……”顾国昌声泪俱下,匍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感激涕零,仍在病中的身子盛不住外溢的激动,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出一口瘀血。吴坤面上也有些不忍,扶他起来,“将军也要保重身子,否则如何等到回乡之日。”顾国昌惨笑着摇摇头,勉强咽下了将将出口的咳声,长长地叹气,带着将死的颓然苍凉,仿佛消耗殆尽,只剩火星若隐若现的炭灰,靠着最后的执念苟延残喘,“我大概是回不去了。将来我死后,便让我的女儿将骨灰带回岭北,洒在幼时常趟水嬉闹的那条河里,也算是了却心愿。”话语无力悲怆,纠缠出被禁锢一生的不甘,沉重得连呼吸都困难。可吴坤却没功夫再感同身受,他目光微闪,“提到您的女儿,我们这里有一个条件。”……“你对父亲说,想要魂归故里,就必须让我加入岭北的特工总部,为你们卖命,以此为交换条件。”顾叶白音调清冷,如冰凌般尖锐冷凝,平静地勾画出了多年前的真相,利用一个将死之人对故乡的牵念,来换取一把得力的杀器,真是精打细算到残酷。“他老了,竟都不曾怀疑过。父亲籍贯的秘密,被邓家藏得死死的,可你们又是怎么得知,又如何会那般好心,在南北战局正酣时费尽人力物力,只为帮他一个无权无势的老人回家。”“不,不对,父亲即使老了,刻在骨子里的敏锐是不会消失的。他只是太想回家了,天天盼,日日念,就是那么叁十年。终于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出现了转机,他怎不会不顾一切地抓住?”顾叶白静静地凝望着那跳动的烛火,火焰残影在她眼中明明灭灭,辉映出闪动的泪光。蒙昧的水光里,她依稀看到了惨白的病床,瘦到脱形的手,感受到紧紧握住的力道,耳畔仍是那人被愧疚浸透的声音,“叶白,原谅……爸的自私。”“叶白,”吴坤低下头看不清神色,试探地伸手想要触碰她,可又瑟缩地犹豫,“抱歉,当年……是上面的指令。你在军营时,被潜在那里的特务看出了潜质,报给了上面。八年前,岭北正在筹备大规模渗透岭南的计划,急需人才……我听命行事。无论如何,还是抱歉。”顾叶白却笑了笑,掩下眼里泪花,“其实,我从未怨过父亲,对你也是。如果不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如果不是进了特工总部。我或许,在父亲死后,也就跟着去了。”也就不会遇到他,遇到一个那样好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向他。“我说这些,不是想要怪你。”“我只是想说,八年前,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爱的人从眼前消失,最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完成他的遗愿。八年后,我不能再重蹈覆辙,我希望能守住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动力。”“你……”吴坤震惊之下霍然起身,碰翻了将近燃尽的煤油灯,火光彻底熄灭,刺鼻的油气味撒了满桌,可他却顾不上管,一把揪起顾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