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双手撑在矮榻上,附在江菱耳旁,低低地笑出声来。
江菱惊的差点儿掉到榻下去,却被康熙稳稳地扶住了。她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双手,有些讷讷地问道:“皇、皇上怎么过来了……”似乎,好像,她忘记了,康熙每天午间都会过来一趟的。
康熙附在江菱耳旁笑道:“朕不来,哪里能听到你方才的惊人之语?”
“皇上我……”
“无妨。”康熙松开江菱,走到她对面,亦在矮榻上坐了下来,有些随意地问道:“刚才你说,你曾见过那种账目?是早年在府里的时候么?”江菱的假身份是某个大官的女儿,康熙便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她在出嫁之前,曾经见过那种让人头疼的账目。
江菱还能再说什么呢,只能老老实实地认了。
康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将江菱身后那两位帐房召了过来,道:“你同他们说说,那些账目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方才说的‘错漏’云云,又是指的什么?”
江菱瞥见那两个帐房,脑子里又是隐隐一抽。连人都给叫过来了,康熙在她身后站了多久啊……
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江菱想不出那到底是龙门账还是四脚账,便将两种都略提了提。这两种方法一脉相承,又跟官家通用的不是一个套路,那两位帐房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直到江菱说起,这两种法子可能存在什么疏漏,又有哪里可能抹平出入,核销亏空的时候,才又提起了精神。
大约是因为康熙在跟前坐镇的缘故,那两位帐房倒是颇为恭敬。
江菱将那两种方法大略提了提,又望了望康熙,示意自己真的江郎才尽,拿不出什么东西了。康熙问过那两位帐房,知道他们都已经听了进去,便挥挥手道:“去罢。”
两位帐房一并退下,连带着梁大总管和侍女们都退了下去。
午间的阳光有些灼人,江菱不得不举起团扇,稍稍遮挡住阳光,又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康熙却还是留在这里不走,江菱便唯有认为,他今天中午来找自己,是为了别的事情,龙门账之类的不过是顺带。她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道:“皇上今儿过来……”
康熙笑了笑,道:“无事,不过是想来瞧瞧你。”
今天一早他刚刚让人去查案宗,便又有两三件旧案被翻了出来,堆在了吏部侍郎的案头。那位侍郎被吓得腿都软了,要是单单昨晚的一桩旧案要翻,还能勉强认为是玩忽职守;要是接连三四桩旧案都要翻,那简直是故意的了。在金陵这么大的地界儿,出了这种事情,他这个负责课考的吏部侍郎,也是跑不掉的。
故而今天早上,账目摞着账目,旧案摞着旧案,前面一片的鬼哭狼嚎。
康熙被他们惹得心烦,便想到江菱这里来歇一歇,让自己安静一会儿。不过没想到江菱居然见过那种账目,还替他调.教了两个帐房,倒真真是意外之喜。
念及于此,康熙便笑道:“且又让朕发现了你的一桩本事。前儿朕说你是七窍玲珑心肝,倒真是一字未错。”他的眼光一向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