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只是觉得对不起纭春。
沛柔闭上眼的时候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而她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十七年前,当她还是六岁稚童的时候。
她睁开眼睛,看见的不是一直在香山小院陪伴她的纭春,而是她诀别了十余年的生母,和前生陪伴她长到七岁的李嬷嬷。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在她濒临死亡的那几天里她毕竟是常常做梦的。
那些梦都没有头绪,有时候是父亲,有时候是在那些农妇的叙述中执剑而立的祖母。
有时候是她曾经的丈夫齐延,有时候是抱着孩子站在她身前,目光饱含挑衅的何霓云。
在最后的一个梦里她见到了她的生母。
沛柔一直以为她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而后她睁大了眼睛,伸出手努力的去抚摸女子的面颊,那里居然也是温热的。
沛柔的手刹那间僵在了半空,因为她发现自己伸出的手也变得奇异的小。
她的手被那女子抓住,而后她急切的问她,“意姐儿,你醒了,可是要什么?”
她想要说话,可是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然后屋里就逐渐忙乱了起来,有老妇人慌忙去倒了一碗茶来递给床上的女子,又站在一旁的观音像前拜了又拜。
桌上银缸随着她的动作忽明忽灭,也映照着那观音的面容越发悲天悯人。
那女子拿着茶碗喂她喝水,沛柔下意识的就将茶水吞咽了下去,之后愣愣的看着那女子和老妇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那个抱着她的女子就是她的生母,也知道那个年长的妇人是李嬷嬷,可是她们也都早已经过世了。
她究竟身在何处,这里只是人死之后的一个幻像,还是她居然真的又活了过来?
沛柔花了三天的时间才说服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的触感是真实的,她会感觉到大病初愈的疲惫,也会感觉到在母亲怀中时那种莫名的、自然而然环绕着她的安心。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在慢慢的痊愈的,久违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填满她整个身体。
她睡在榻上看了三日的日出与日落,时间的流逝也是真实的。
她终于不再迷茫的时侯,能够跳下床折一枝红梅给仍在病中的生母欣赏的时候,她生母的病却因为这连绵的大雪而快速的恶化了。
药石罔效,很快就孤零零的躺在了棺木中。
前生她走到生命的尽头,最遗憾的事情是她还不清楚自己的来处,记不得生母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
尽管这一世时间太短,她也总算是有机会记住了生母的模样。
即使久病让她早已不复盛年的光彩,可在烛火的照耀下,她的生母仍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