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笑笑上了山。四月末的时节,昌溪盛产箬叶。这里因着新安江水和山林草木的滋养,连箬叶都比旁处更清香柔韧些,包粽时,这份清香还会浸入甜软的糯米中,格外爽口。阿毫是村里唯一一个读书娃儿,也是他们自小从泥里滚到大的好友,此番他要去徽州贡院考童生,孟开平几人便想着送一送他,顺便采些箬叶背到城里卖钱。这东西不难采,只是不好保存,必须用凉水浸透才能延缓腐坏。等太阳升起,林中渐热,大家都装满了半人高的竹篓,蹲在溪边舀水。孟开平出村前只匆忙喝了口井水,这会自然渴得不行,恨不得一个猛子扎进溪里。可偏偏明日须赶早去城南的长庆寺烧香,今日不能耽误,即刻便要下山。“要我说,烧香拜佛最是无用,还不如多吃几个米糕粽子。”说着,他掬了一抔清洌溪水泼在脸上,痛快道:“糕粽,高中,听说城里最讲究这个,你也学学看。”阿毫坐在树下荫凉处,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求个心安罢了。读了这么些年书,爹娘和阿姐拼了命供我一个,若连个童生都博不到,真真羞于为人。”“你可是咱们村的大才子,去岁便过了县试,连塾里祝先生都说,你比知县家的公子聪颖好学多了。”孟开平宽慰他:“听闻有人古稀之龄还与你同考,总归不止一次机会,败了便再闯,无需过虑。”阿毫听了这话,依旧神情颓丧,不抱希望道:“去岁我虽过了县试,府试却落了榜,可见所学有限。科举之路漫漫,府试后有院试,院试后还有乡试、会试和殿试……天下学子千千万万,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中举呢?况且,我也未必有幸活至古稀。”他才十五岁,几乎看尽了往后余生,并不敢奢求出人头地,只求养家糊口罢了。“咱们没赶上好时候。自延祐二年朝廷恢复科考,至今一十一次,录取人数寥寥,更别提咱们这样乡野出身的汉人了。昌溪村近百年来没出过一个进士,连祝先生自己都未曾考中秀才,何况我哉?”阿毫继续道。孟开平不愿听这样的泄气话,当下便反驳道:“乡野出身又如何?那群贵族子弟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凭借着爹娘荣光作威作福,算什么真本事?只要你勤学苦练,定能胜过他们。”然而,阿毫却摇摇头道:“平子,你不走这条路,根本不明白其中关窍。勤奋并不能弥补一切差距,就算贵族子弟中十之八九不学无术,可至少也有十之一二与我一般潜心科举。他们不缺大儒教导,更不缺古籍钻研,家学深厚,见识广博,即便我再活几辈子也赶不上。”“远处不说,且说城中那位达鲁花赤家的叁公子。他比咱们年纪还小些,竟已过了乡试,福大人盼他多多磨练,便没允他参加十一考。可我看过他做的文章,可谓之璧坐玑驰、神完气足,待后年十二考定然榜上有名。你赞我聪颖好学,实在赞错了人。”一旁的吴九背上沉甸甸的竹篓,戴上斗笠,插嘴道:“照你这么说,还考个屁的童生!不如跟平子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