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侯的会客厅的时候,却正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我来此不是为了落井下石的,薛衣人是薛衣人,薛笑人是薛笑人,这两人有些事情该当替家人承担,有些却不该,我是来看一看此事处理是否合乎公道。我与他当了三十年的老对手,甚至为了有这么个对手而骄傲,比他的朋友还要清楚他是个什么人。所以——”
“此事处置妥当了,我才能觉得这决斗不占他的便宜。”
说这话的人正是左轻侯。
左轻侯的轻侯二字并不是他的名字,事实上这是他自觉自己要享受生命,不求封侯拜相,只求知足常乐,给自己取的别号。
但这个名用得久了,说不准也是因为连带着姓氏一并称呼的确很有韵味,就真被人当做他的名字了。不过江湖上的人还是多称呼他为左二爷。
左二爷就气质上来说和朱藻是有点像的。
不过朱藻此人按照现在的说法是讲究一个隐奢,左二爷却是将自己的排场摆在明面上——他要喝就喝最醇厚的美酒,要骑就骑南七省跑得最快的千里马,现在站在戚寻面前的左二爷虽然眉目间有一种因为仓促赶来而浮现的风尘仆仆之色,却依然能看出这张脸上爽朗乐天性情留下的痕迹,一看就是个很懂得过日子的人。
戚寻伸手拍了拍,赞道:“我早听说江南地界若是结交朋友错过左二爷便是个遗憾,如今看来果然不错。二爷对自己的仇敌尚且如此,对朋友大约更称职得多。不过二爷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事——”
“让薛前辈给一个交代,又不是让他把自己的性命给交代了。”
她唇角扬起露出了个笑容。
左轻侯早在两三个月前,就从往来做客于拥翠山庄的人这里听到过戚寻的名字,但百闻不如一见,这位少宫主即便身处在旁人的地方,也因为她这过分气定神闲的态度,让人觉得实在自在而稳重。
左轻侯也不难从她的语气和神情中判断出她这会儿说的的确是个实话,而并非是在说什么应付他的话。
他欣赏少年天才,也喜欢坦荡的人,戚寻恰好二者都符合,自然初始印象分就不低,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当即回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等薛衣人出关吧。”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说了句,“在薛家庄里还是别叫什么二爷了,总觉得听来有些奇怪。”
左轻侯一向是很不乐意在薛衣人面前丢脸的,现在薛家庄才没了个宝二爷,又来了他这个左二爷,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个称呼有些不对,总之不能叫薛衣人占去便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