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知道自己也没有拒绝的资格,点点头,任由他盘问。她以为他会问一些元军兵员几何、补给多寡之类的寻常问题,可是陈国峻却显然不是一个寻常的将官。
他问她:“粮草运到你们大营的时候,是干燥的,还是潮湿的?脱欢若邀约李恒商讨军情,遣的是什么人?是他的亲卫,还是帐下的小卒?随军的铁匠,是汉人还是色目人?乌马儿多久和你们联系一次?在战报中他如何自称?投降蒙古的越南皇族,他们待遇如何?脱欢在人前如何称呼忽必烈?是叫大汗,还是叫父亲?”
还有很多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的细节。饶是奉书洞察力过人,平日里时刻留意,慢慢的也答得越来越吃力,额角渗出了汗,好像过去训练洞察力时,被师父诘问考较一样。不知道若是答不出来,他会不会……
直到听到赵孟清小声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走神了。心中一凛,打住回忆,用力攥了攥拳头。
陈国峻只道她忧心自身安危,这才神思恍惚。神色柔和了些,让人给她送了碗水喝了,这才捻着颏下胡须,继续问道:“北人来越,水土不服,病亡很多,是不是?”
“没错。我所在的部队里,一半的人都在抱怨身上起痱子。每次下过暴雨之后,都会有人得生病、打摆子、热死、闷死。”
“可是李恒的部队却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你在营里,有没有听说过是怎么回事?”
奉书心里大大的一跳。陈国峻所言的确不虚,那些在北方草原上长大的蒙古士兵根本受不了越南潮湿的瘴气,由此减员不少,但李恒直系的部队,生命力似乎格外顽强。
个中原因,李恒一直缄口不言。但奉书经陈国峻一提点,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