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
大明已经形成了一种路径上的依赖,大明贫银贫铜、内部货币钱荒、内部需求不足、海外有金银铜、产业主要集中在沿海地区、大规模生产用商品换到贵金属、再投入扩大再生产、而后逐步辐射腹地。
这种路径有两个巨大的弊病。
第一个生产再扩大仍然在满足外部需求,而非内部,甚至因为外部需求不够旺盛,陷入了恶性竞争的困局之中,扩大后的生产,并没有逐步辐射到腹地。
造成这种原因也简单,内地的钱荒问题,没有根本性改变;
这个弊病是极为可怕的,因为无法完成内需的建设,大明空有商品优势,完全无法发挥商品经济的优势,从海贸中,获取更多超额的利润的同时,还会增加离心力。
价值受劳动强度、劳动时间、劳动难度影响,而价格围绕着价值、供需、成本进行波动,这是生产图说里关于价值和价格的讨论。
大明沿海地区产业丰富,大明内部无法消化,就得依靠外部需求,这个时候,主动权就交给对方。
这就走入了一个怪圈,产业越丰富,越密集,越要压价,利润降低,越不赚钱的困境。
大明是个整体,但两京一十五省五大总督府,也有个嫡庶之分,在重大危机面前,还有可能各地趋同,可是涉及到了各种细分的产业利益瓜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
如何在万历维新中,保证向心力,不因为利益分配的问题分家,是朝廷必须要考虑清楚的。
简单而言,就是外向型经济,造成的地域发展不平衡的矛盾;内需建设不充分导致内需不足之间的矛盾,这两个矛盾影响国朝根本。
第二个问题,就是老生常谈的人口流失、人口不足的问题了,而袁可立用一句俗语,解释了这个现象背后折射的问题:穷的不生,中人之家也不生;
原因也简单:干活的时候嫌人少,吃饭的时候嫌人多。
穷是讨不到媳妇,就是讨得到,生出来养不起,所以不生,但中人之家,也不生,就非常诡异了,大明很多的中人之家,即便是有了孩子也会溺死,不是养不起,而是供不起。
大明天下,穷人和中人之家占据了绝对的多数,他们不生,大富大贵、顶层向下开枝散叶,又能生几个?王崇古家里足够有钱,他就两个儿子,还有一个英年早逝,留下一个王谦,而王谦一共就两个儿子,两个闺女,说什么也不肯生了。
而袁可立在会试的文章里分析了问题的症结。
小到一个家庭,大到大明江山,都是如此。
干活的时候,希望人多多的,一起创造财富,等到分配的时候,又开始嫌吃饭的人多,即便在乡野之间,耕种农桑最需要劳力,可是一个劳力从小到大,吃的又多了。
袁可立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丝毫没有露出任何怯懦,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的非常清楚。
对第一个问题,他提出了三个主要解决的办法,大建驰道进行分配、黄河归故让两淮地区摆脱黄河带来的困扰、而后疏浚淮河、长江,让沿海的富裕顺着大江大河驰道,向腹地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