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儿,要钱不得找妓馆要去!”
三言两语,把人性的遮羞布扯了个干净。
唐荼荼听得膈应,她不愿意听这些,扭头走了。
刨开死者家属私心不说,论县衙的错处,也大有得说。
县城地方小,一个知县被称作“父母官”,也得担起父母的责。
当下,一个大县下辖十几个乡镇,静海地大人稀,东面多是荒地,全县人口仅仅八万。
衙门里的主事官满打满算,也就五六个人——县令底下有个县丞,协助县令办公的;主簿管粮,教谕管学校和宗祀,巡检管治安,捕房管刑案缉捕。
妓院水管崩管,是县衙监管上的疏忽;伤者满城乱送,没集中看治,是县衙调度有误;家属闹事,是县衙没满足民众知情权;死了人更是大罪过,县衙得安抚怜恤。
每件事都做得乱七八糟。
唐荼荼奔着炊烟去了厨房,刚盛了碗鱼片粥坐下,看见叶先生和爹爹也进来了,后头跟着县丞与捕头。
叶三峰呼噜完一碗稀粥,去厨房盛了一碟大酱,才抽了条凳坐下来,蘸着发面饼慢慢吃。
他问:“老爷怎么想的?”
唐老爷却转头问县丞:“往年遇着诸如此类的事,如何安抚?”
县丞放下碗,忙道:“先别给钱安抚,先彻查清楚事情原委,再由事主行补偿——衙门使钱紧啊,祸事抚恤不在其中,要是动了年底开庙会、办节典的钱,更是罪过啊。”
人命抚恤,竟不如年底的庙会和节典分量重。
县丞见唐老爷皱眉,又揣度着唐老爷的意思说。
“咱衙门先贴补上点也是应当的,让那伙闹事的先散去,您不知道啊,这两天请大夫、熬汤药的钱都是从公账上走的,回头再跟妓馆要——咱捕头已经把那店家擒住了,肥头大耳的,不知昧了多少,连换管子的钱都要抠,回头好好审一审,判他个倾家荡产!”
倒也有一套章法。
唐老爷眉头松下来。
县丞和那捕头耐不住好奇,旁敲侧击问:“那小神医今年多大年岁,看着跟十四五似的,大人怎敢用他?”
唐老爷自己也不清楚,他只从杜仲带来的公牒上扫过两眼,荼荼好像跟那孩子熟。
唐老爷转头,见荼荼端着一碗锅巴菜埋头吃,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三言两语盖过去了。
捕头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见新大人家的姑娘一人闷头吃饭,笑着与她搭话。
“得亏姑娘想出了那样的好办法,披着湿绸缎进去!咱怎么就没那脑子!”
唐荼荼嗯嗯笑笑,听他又追问“断掉井水管是什么说法”。这就不好讲了,热胀冷缩,管道气密性,压强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