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险峻之处,似苍龙过涧,引万流齐涌。奔腾不息犹天河倾下,水汽弥漫、洪涛翻涌处隆隆作响不觉使人胆寒心惊。看那站立船舷的甲士,神色淡漠持矛而立,涌动带着白沫的浪头之下幽深的江水猛烈的撞击如离弦之箭般极速前行的船沿,碎一池玉沫。隐约有水汽迸沾湿鞋巍然不动,独独这些旧居城山一偶山民脸色惨淡,神情惊恐更有甚者已经爬着船舷干呕颤抖,落在兵将眼中更添无奈,轻蔑神色更重。
“站好了,坚持不住的蹲下!可别他娘的还没上阵杀敌呢,就先掉进江中喂鱼了。”那已经隐隐成为所有人仰望的头目披甲握剑的将领大喝道,爽朗粗旷的声音中带着笑声。
惨白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如一道暖阳在脸上蔓延,一个感染一个,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暗自打气,似这如猛兽般的江水也不过如此,老子是铁骨铮铮的好汉,马上就要去杀敌了,还怕个什么区区一江流水。
只是依然不由自主颤抖的双腿貌似并不如想象的这般美好,这般壮志干云。
欣慰的一点是,始终没有一个人哭泣说出不去了回家的丧气话,就连那站在船尾明显不足弱冠之年的孩子也不曾后退半分反倒是彰显出不符合年纪的冷静决绝。这让那站在楼台随风猎猎作响桅旗之下的将领暗暗赞赏。
虽说是一群穷乡僻壤的山民,半辈子几乎不曾出过山城百里,晕船惧水也在情理之中,比之江南道那帮软蛋子强的不止一星半点,他娘的,堂堂七尺男儿吓尿了,一想到这儿不觉一股戾气自心中升起。呸,孬种!
目光不觉间又回到那个孩子的身上,稍小的身影和面前狂浪的江水形成极强的对比。正如努力攀爬一座又一座山峰自觉来到人间最高处之后抬头仰望,那天穹还是隔得极远极远的,哪怕浮云已经落进足底,哪怕飞鸟都不曾比肩,但是这天与地之间的距离还是这般的遥不可及。
凡人渺小吗?
极渺小了。但是他们可以爬上最高的山颠、跨过最宽的河流、能修建出独一无二的建筑,最重要的是延续千万年的文化传承。
天地的尽头在哪儿?
鬼知道呢。
人生为了什么而来呢?
为了生存,去战斗,不停的去战斗,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还紧握拳头。
这孩子有点意思。
惊蝉。
在。
带他来二楼。
是。
恭敬弯腰抱拳离去的甲士转身走下楼台。
船自江水而下,入虎咆江段。水面渐宽,水流愈急。两岸山壁草木丰茂,忽危岩高耸一块顽石直愣愣横伸向江面,山岩陡峭却有苍松虬茂扎根岩头,许是鸟兽衔食落种于此,从岩土缝隙中自欲擎天。又行百里两岸水浅处露出清幽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