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老实守旧,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见天日?倒不如咬牙一试,搏个富贵前程。
鸳目一抬,对面李延青的目光淡淡瞧了过来,看不出喜怒,却有一股逼人气势,直刺心肺。
皇甫惟明与这个小了自己五六岁的少年一经对视,双腿竟不由隐隐颤抖,只得强忍不动,却见他目光乍转柔和,抬了抬手示意落座。皇甫惟明硬撑着坐下,不露痕迹,发际冷汗点点滴滴,已将襟上湿了一片,好在天气炎热,也无人注意。
李延青从腰间扇囊内取出一把乌木绸面扇,推开一册扇叶,却又立即合上,如此反复。对面三人见他迟迟不言语,自顾把玩扇子,一时忽觉六月酷暑,背后居然凉飕飕地,茶香萦绕,可谁也不敢端来喝上一口。
似乎已经过了许久,终于听见李延青慢慢道:“允辉兄,是陇西人士?”
皇甫惟明声音微颤,道:“是,卑职世居陇上。”
李延青嗯了一声,淡淡道:“常听家父说起,陇上多良马。”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何意,也不敢接话,李延青一声轻笑,道:“你所言我已知晓。且回去等候消息罢,来日自有劳烦允辉兄之处。”
皇甫惟明长出一口气,起身告辞,走出内院,蓦地发觉自己浑身水洗一般,几乎湿透。
回想方才那人目光,兀自心有余悸,一拂鬓角,不禁长叹,李延青小小年纪能有这等高位荣宠,岂是侥幸而得,自己虚长数岁,比他却实在差得远了,但盼来日能同他一般,也做个金殿贵臣。
一面想着,从袖中取出罗巾擦拭汗水,整理仪态,这才从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