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所玩的骰子,并非后世六面四方之形,乃是十四或十八面多棱球状,其上数字从“一”至“十六”,另有两面是“酒来”和一“骄”字。
哥舒翰这两颗骰子,一色的纯铜包银,鎏金作字,棱角之间,空面雕花为饰,缀了极小的红宝珠、青金石,更是光艳照人。
只见他将两粒骰子在掌心盘了一盘,丢在案上,滴溜溜转了起来。
一时厅上人声鼎沸,这边跺脚齐叫:“大!大……!”
那边攥拳喊道:“小!小……!”
待骰子停住,乃是一个“六”一个“十四”,北面抚掌大笑,南面沮丧不已,将钱物向外一推,三分归了哥舒翰,余下七分,赢者均摊。
两个自安西跟来的家仆,在哥舒翰身旁替他收注。
张拯拍案叫道:“第一场我就输?不成不成!这把给我!”
慕容则故意从腰间解下一个翠玉花蝶桂叶佩,搁在桌上道:“好啊,有本事把这个再赢回去!”
双方压大小之人略有变换,张拯哼了一声,盘了骰子道:“你等着!”
向案上掷下一把,其中却出了个“酒来”,张拯一怔,虽不算赢,却也稍觉解气,向北道:“喝酒!”
北面众人依言喝酒,又换了王询掷骰子。场上多是在赌桌上久经战阵的好手,如此玩了几场,有输有赢,众人兴致更高。
哥舒翰全神贯注,两个家仆忙着收注赔钱,面前的通宝堆得越来越多。
李延青微微一笑,场上各人或有盈亏,这庄家总是稳赚不赔。王忠嗣看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踱到兄长身旁,去瞧众人怎生玩法。
狄博逊半途下来,喝口桂花糖茶,看着厅中众人大呼小叫,兴致盎然,竟不禁有些好笑。若是狄仁杰看到后辈子孙,在他旧宅正堂上开庄大赌的场面,真不知要作何感想?
那厢王忠嗣好奇难耐,缠着要替兄长掷一把骰子,众人劝说之下,王询勉强同意道:“我可丑话在前,你要是害我输了,罚你练完三桶兵箭。”
王忠嗣点头道:“好!我赢了如何?”
王询道:“你说要怎样?”
王忠嗣沉吟道:“以后我要兄长办一件事。”
王询笑道:“甚么事都好办!”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各自下注,敦促王忠嗣出手,只见他随手翻掌一掷,场中又是喊声大作,转瞬之后,竟又一片死寂。
李延青本在沉思,忽觉场中寂静,抬头一看,也是颇觉诧异。只见赌桌之旁,除了哥舒翰几人背对而立,王忠嗣略有茫然之色,余下众人都是一脸既显惊讶,又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
末了众人如梦初醒,左看右看,七嘴八舌道:“骄!骄!两个骄……”纷纷将赌注推到王忠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