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出去的时候,若不是积雪够厚,只怕早砸得连渣儿也没有了。
锦心又说:“那时候在家里,二爷还常过咱们这边逛,有一次小姐生气,二爷在雪地里杵了大半天小姐也不许开门……”
那一次,就是为着萧琮下诏,我和少庭赌气,他在院子里站着,浑身被雪浸的湿透,饶是当时我忙着给他换衣服取暖,过后腿疾还是发作了……
锦心絮絮的说这话,全没注意我的神思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忽然她“咦”一声道:“小姐你看,檐下好像跪了一个人。”
我抬眼望去,偏殿东南转角处确实跪着一个人,再仔细一看,仿若就是高昌国乐师带来的侍婢。
她跪在雪地里,身后是偏殿的石阶,雪地寒彻骨髓,她穿的又单薄,此时双手高举着行囊撑着跪直,抖得好似风中残叶。
我顿时沉了脸道:“亏这些蛮子想的出这些折磨人的办法,当真可恶!”
锦心问道:“奴婢这就去叫她起来?”
我“嗯”一声,想一想又吩咐道:“给她找件御寒的衣服,天寒地冻,便是奴婢也不可如此欺凌。”
锦心应了,我见她跨出槛去,自己也折身回到正殿。
媜儿正抱着玉真逗弄,见我折返,忙不迭将玉真交给乳娘,似乎不想被我看到她对玉真的喜爱。
我淡淡一笑,脱去外面套着的狐裘鸾衣,里层着一件浅绿玉兰如意暗纹短襦,淡黄色洒金裙长及脚面,走动起来前侧分开的裙岔里些微现出一抹月白色软绉棉裙,恰如月华映着花蕊,连媜儿也禁不住多瞄了几眼。我心中暗笑,夜来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斜躺在昙花小榻上,我微笑道:“恕我不能坐着相陪,妹妹也请自便。”
媜儿起身道:“姐姐歇息吧,我来了半日,也该回去了。”
我挥一挥手,嫣寻便命人止了乐声。
“妹妹以后多来慕华馆走动走动,毕竟咱们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摊开来讲清楚也罢了,省的外人说三道四。”
媜儿不言,微屈了膝一福便要离去。
忽然的,从庭院里爆发出隐隐的哭声,因为隔得远,听得不真切,但却像是锦心的声音。我坐起身来,连媜儿也一脸惊诧,嫣寻忙遣宫人出去查看究竟,不过眨眼功夫,锦心拖着那个高昌侍婢飞也似的进来跪下。
我见锦心做事不安稳,正待出言教训几句,锦心却不管不顾道:“小姐你看看她是谁,小姐你看看她是谁!”
她从来不会这样颠三倒四,此刻似乎情绪激动不能自已,我见她说话囫囵,又兼之泪流满面,心里先“咯噔”了一下。
嫣寻见势遣退了面面相觑的高昌乐师和其他宫人,只留了几个素日妥帖稳当的在旁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