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然道:“山上虽然冷清孤僻,但却逍遥自在,不受约束,真是人间仙境。”
梁执松道:“张将军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感叹?”
张易山愁容满面,道:“我虽生于皇家,却是个庶出,自小,父亲就不知所踪,虽然有一个姐姐,但早嫁与当朝宰辅之子,不得相见,因此只与母亲相依为命。及至十岁,母亲也撒手而去,我自此便孤身无依。我虽为皇族,生来富贵,可处处受人指使摆布。我生来喜好拳脚功夫,可是宗族老师偏偏对我下了一个‘贤谋之才’的评价,只让我读什么圣贤书,稍有学武之意,便是劈头盖脸一顿教训。甚至专门为我设‘圣贤思礼问对’,半月之内,每天三次,让人不堪负重。说到这里,张易山已是神色憔悴,悲不自胜,“好不容易挨到年长,皇兄即位,给了个一个大将军之位,我本以为能解脱约束,在校场驰骋,没想到却只是虚衔,让我在宫中陪侍,连行营都没去过几回。”张易山又满饮一碗,“这些其实也是小事,不说也罢。然而就算我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还是受到猜忌。自皇兄即位以来,一切事务都不让我插手。我转念一想,做个傀儡将军,自乐藩王,聊过一生,也就如此罢了。可皇兄依然不肯放手,处处欺侮,高压之下,我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触怒皇兄。”张易山满眼悲伤,叹道,“我虽然人在宫中,但却如同身处囚牢一般,实在是心无所归。”
希夷道人道:“张将军怨气甚重,一则因为身不由己,二则因为皇权倾轧。依贫道看来,实在不应如此。”
张易山慢慢抬起头,道:“道长为何这么说?”
希夷道人道:“人生在世,固然各有其志,然而终究要与他人来往,岂能真正独善其身?将军钟情于修习武艺,自以为受了宗族束缚,怨气破重。可是宗族细心教导你,无非是希望你能成为股肱之臣而已。你却自以为身不由己,因此闷闷不乐。贫道以为,这大可不必。”张易山默默无语。
希夷道人又道:“至于皇权倾轧,则更不必放在心上。历来庙堂难登,也不独是你一个人的难题。”张易山不回话。
希夷道人继续道:“种种难题,其实只因别人并不真正了解你。”
张易山道:“皇族之人,尽是兄弟姐妹,血缘相通。况且我与皇兄自小就在一起,怎能不互相了解?”
希夷道人道:“这世上,唯有自己才能真正了解自己,旁人无论如何亲近,都不能触及其真心。你宗族之人既然不能了解你,自然不知道给你的其实是难以承受的重担。你的苦闷便由此而来。”
张易山苦道:“如果真如道长所说,那如何能让宗族之人真正知我之所想,好卸去我肩头重担?”
希夷道叹道:“我虽然知道如此,却也不知道如何能让别人了解你,更不知道如何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