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对澈好的啊。”
“那你好好沏茶给我看。”高高撅起的嘴巴上可以拴一个油瓶子。
沧海叹,“可是没有香炉啊。”
神医晃着肩膀,“有是有,可是我懒得叫人去拿,你从‘仙子沐浴’开始。”
沧海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好。”铜壶倾水,漫过薄透的甜白釉盖碗。
神医静静望着他的手,目不转睛。仿佛雾一般的光和汽,颀秀的十指出没其间,有时分不清甜白釉和他的手,有时又莹润甜净得胜过上好的瓷胎,指上关节同细腻纹理就是最工细的暗花。
神医忽然盲目的轻叹。
“白,像梦啊。这样。”
沧海敞开壶盖,壶口氤氲仿若含烟。
“噩梦?”
“不。我怕我会醒来。”
“谁也不能永生沉睡。那你想怎样?”茶荷移到神医眼前,茶叶条索纤细,满身披毫。
“我想让你……”
“等等,”沧海垂眸望着茶船内温水,淡淡道:“我若生气茶就会变味。”手指搭在铜壶上,“还要说吗?”
“嗯嗯,”神医摇头,“不了。”
沧海向盖碗内注水,只得七分满。
“剩下三分情,”神医轻声念道,“希望你永远对我。”
“你在下咒?”
“我在许愿。”
沧海靠近银白隐翠的茶匙顿了顿,抬眸一望又垂下,雪花纷落,沾水翻飞,虚静而潜沉。“说说看。”
“还是不了。”神医望色,又道:“省得糟蹋了好茶。”
无动于衷。沧海就像没听到一样,随呼吸纳入茶味,浅笑,道:“果然是香得吓煞人。”
神医轻轻撇一下嘴,“这名忒难听。”
“那么依你?”
“碧螺。”
“嗯,形似,不过少味。”
“请教?”
“碧螺春。”
神医眼光一亮,慢慢微笑。“好名字。”
沧海将盖碗捧奉,“趁热。”
“多谢。”
神医观茶闻香,凤眸沾染水气,像薄衣浅笑江南的春。玄玉之膏,云华之液,色淡香幽。初尝鲜雅。
烫嘴。
“唔……!果然不适合我!”神医用力捏住上唇,“太斯文了!”使劲吹皱一杯琼浆。“受不了受不了!”
沧海唇角微扬,瞥开眼光。“你小时候不是就喜欢和我比斯文吗?”
“是啊,怕你输给我会哭鼻子嘛,改了。”端起茶碗,吸了一口,“你怎么不喝?”
沧海便也啜了一口,笑道:“这样也称得‘斯文’?你要是不被烫就会喜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