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险,即为刀俎鱼肉。”宇文序道,“七十日平定江南六州,载驰载驱,无暇顾及山水。”
南婉青道:“孟夫子烟花叁月下扬州,你戎马叁月下扬州,凑合凑合,也算是如诗如画了。”
尖牙利齿,惯会刻薄人。
宇文序捏上鼻尖,却不敢使重手:“放肆。”
南婉青皱着鼻子甩开,玉手摆弄男人掌心放去腮下,小脸一压,又添了层枕靠的肉垫子。
“若说途次之景,有一处北固山不负盛名。”宇文序冥思苦想,忆起一处地方。
“北固山?”南婉青脱口而出,“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是京口北固山?”[1]
宇文序颔首答是。
南婉青道:“苏子有‘雨后春容清更丽,碧琼梳拥青螺髻’,词家之言究竟几分虚实?”[2]
宇文序仰卧衾枕,久久无言,似是难以斟酌定论。南婉青蹭了蹭男人手背,娇声催促:“向之——”
宇文序这才开口:“京口大江横陈,又有北固山与金山、焦山成掎角之势,给我八百精兵于此,必能扼守江南。”[3]
南婉青先是一愣,缓过神来一头撞进宇文序怀里厮闹,又拧又咬,小手直往衣衫领口钻。男子扯开半边衣襟,露出蓬勃精壮的肩臂,宇文序招架无力,连声讨饶。靛青诗集滑落腰腹,滚两滚掉下床榻,“啪嗒”一声响。
“你喜欢江南山水,择日同去游赏便是了。”宇文序合拢臂弯,美人在怀,顾不上凌乱的衣襟与书册。张牙舞爪的小猫儿总算消停,细白指尖勾起纤薄绸缎,一道温热长线时断时续,虚虚划过紧实胸膛。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天子寝衣亦织龙纹,南婉青不忙拾掇松散衣裳,挑弄系带一圈一圈勾上食指,“我却从未踏出京畿之地,局促一室一宫,江南塞北风光,唯有诗中想见而已。”
宇文序道:“南巡北狩,终有时日。”女子肩头盈盈小巧,一掌可握,宇文序轻手抚拍数下,又道:“我记下了。”
而今南婉青别有筹谋,只待随随登仙便可伺机离宫。这第一步即是借小产之哀诓来秋浦封地衣冠冢,男人十个有十一个喜新厌旧,何况帝王宠爱。他日宇文序另有新欢,她自请离宫为子守陵,天地之大,随意逍遥处。
“我也记下了。”南婉青低语呢喃,纤指依旧盘绕衣带,缠缠绵绵。虽说男人的花言巧语不可信,他愿故作深情,她也就奉陪到底。
“少时驻守凉州明威戍,”宇文序忽道,“塞北景况,略知一二。”
南婉青来了兴致:“塞北何如?”
“暑夏苦热,隆冬苦寒。”
南婉青作势掐上脖颈,恶狠狠道:“不许躲懒,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