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肚子翻了个身,“我要歇着了,你出去聒噪。”
“这时候打盹儿?夜里还睡不睡了?”渔歌捡起话本子,一手扶上南婉青肩臂,背转过头的人枕好了身子,把手一推:“别管我。”
渔歌道:“岂敢管你,我陪你说会儿话。”
“我不说话。”
渔歌又道:“那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说给小丫头听去。”
“这话只说给你听,”渔歌不依不饶又扶上臂膀,“别睡了……”
“不听。”南婉青道,自顾自阖了眼睛。渔歌手搭着肩臂,轻晃两下,南婉青动也不动,存心不理睬人。
“我生在掖庭,是一个担水老嬷嬷在井边捡来的,不知是宫中侍女和侍卫苟且,还是罪奴隐匿身孕悄悄生下,都是重罪,左右寻不得主。她当是捡了只猫儿,没有奶水,只喂些米汤,也不想我能活下来,养一养,且作积阴德。”
“她说是我命硬,没病没灾的就会走了。那会子别的院子死了个丫头,唤作渔歌,她们便打点了人,让我接替她的名籍。一直长到七八岁,平日里做些传话、烧水的差事,还有洗衣、缝补,都是些零碎活计。”
“大约十岁那年的春天,我们院子新来一个小太监,他原非造册候选的宦人,乃是自阉入宫。良人私阉本为大罪,许是他嘴皮子灵巧,模样又清秀,总管公公便开了恩。他不能同正经入宫的小太监住一屋,只睡在我们院子的柴房。”
“他叫胡小六,虚岁十五,大家伙儿都叫他小六子。他睡在柴房,我常去看烧水的锅台,一来二去也就相熟了。我曾问他为何不要命都要进宫,他说外头没饭吃,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回。他很会说话,办事也勤快,不出一二年的工夫,掖庭都知道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太监。”
“后来他讨得九千岁李诚明的喜欢,拜为祖宗爷爷,李诚明也认他做干孙子,宫人都敬他为小李公公。我想着他有了高枝儿,往后便是贵贱不相会了。那年我十三岁,快到了选用分宫的时候,他给我求了门路,我才离开掖庭,去了尚功局学针黹。”
榻上女子背过身歇息,不言不语,仿佛呼吸也寂然无声,渔歌不知她可听着,想一想仍是说道:“他待我很好……”
“丁亥年入夏,他犯了事,说是传话出了错,乱棍打死了。宫人赐死都是拉去乱葬岗一埋,无碑无墓,必是孤魂野鬼,来世也不得好人家。我想给他办身后事,到底该有个碑,管事的公公要十两银子。我才做了司制司的女史,月例不过一吊钱,这十两得攒到明年。”
“我求他宽限,他被我闹得厌烦,让我拿八两银子。我又是借钱,又是没日没夜地做活,好歹凑足银子,去时却晚了。那公公说天气热,尸身放不得久,几日前已拉去乱葬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