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是以前的孙坚,只怕早就做出决断。只是老友祖茂之死,令孙坚沉稳之余,多出些许优柔寡断。
月前,初来乍到的孙坚,与徐荣部狭路相逢。昔年在关中埋下的积怨,引发一场激战,而孙坚也遭逢前所未有的溃败。
正是这场同徐荣的死斗,使得孙坚意识到,野战当中的凉州军是何等的可怖,亦是何等的不可战胜。
也是这场脆败,逼迫孙坚一改作风,选择深沟高垒驻营于旃然河下游。好在今番徐荣已经被调去敖仓方向,眼前胡轸麾下,除却千余骑兵之外,多是盟主袁绍们曾经训练出的所谓精锐。
“就算一切是真,贾诩者,凉人也。依我看,只怕这些全然是凉人设置的诡计。”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中,最先跟随孙坚的程普,当先开口道:“然则凉人究竟是要图谋些什么,我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是啊。”
“谁说不是呢。”
“我也这么觉得。”
正确的废话,顿时引来连串的随声附和。熙熙攘攘的人声里,孙坚见朱治与吴景仍旧低眉沉吟,像是在思索问题,不由发出一问:“君理、行止,是否想到什么?”
孙坚的下问,将众人的焦点一下汇聚在朱治、吴景的身上。恰巧此时眼前忽然一亮的朱治,抬起头对孙坚道:“或许…贾诩的传信,只是他故布疑阵的伎俩,也未可知。”
“故布疑阵…?”沉吟颔首间,孙坚道:“还请君理详说。”
“文台,以及诸公——”朱治环顾眼神中透着迷茫的众人,反问说:“敢问胡轸当真绕过我部,直扑酸枣,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胡轸直扑酸枣…?”程普讷讷自语一句,瞬息间恍然大悟道:“胡轸率部兵临酸枣,仅凭桥瑁麾下的两千余乌合之众,只怕是顷刻就将被凉人吞没。
但胡轸孤军深入,我等完全可以遣一部尾随,与桥瑁部夹击…”
“若依德谋之言,胡轸的胜败犹是疑问,文台的生死却是定数。”吴景一言出口,程普立时收声,因为吴景不但是孙坚军的军师,亦是孙坚的内弟。
吴景目视孙坚,郑重其事地说:“文台,我们决计不能坐视胡轸,大摇大摆地穿过我们的防区。我们必须不惜一切的代价,就算是营垒失守,也必须对胡轸展开拦截!”
“这…”
吴景的反应,引来诸多不解的眼神,他好一会才解释道:“烦请诸位细细思量,假如我们坐视胡轸直扑酸枣大营,权且不论桥瑁究竟能否在我们追上胡轸前,守住酸枣大营。
就算他麾下两千乌合之众,当真是坚守住营垒,并且等到我们的援军里应外合,夹击击溃甚至彻底消灭胡轸部。但这件事情落在盟主的眼里,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