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是祖父似乎就是在一年之后病逝的,虽然不曾熟读明史,但关于张居正死后罪行之一“不孝”,他还是清楚的知道。
念及此,张懋修的心里不觉悲从中来,好不容易再次获得的亲情,难道又这样从手中溜走吗?不,我不要,既然上天让我重新站在这世间,还让我有了这番不可思议的经历,我又怎能无所作为,虚度此生了,我又怎容忍挚爱的亲人遭遇那番的凌辱与死亡?那就让我来争一争,看是否能胜过这注定的命运?
张懋修心中更加坚定,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大声说:“祖父,孙儿祝您健康长寿。”接着不待祖父应答,便昂首喝了下去。
张文明一见,倒是有些惊奇,这一场大病,竟让三子性子变得爽利起来,哈哈,这是好事,以后再没有人阻止我喝酒了。便也不再深想,端起酒杯一饮而下,祖孙二人相视而笑,一股温暖的气息在花亭间弥散,连伺候的下人们也是感到了一丝暖意,场面更见欢愉了。
也许是放开了心结,张懋修不觉多喝了几杯,虽说此时的酒比啤酒高不了几度,但也经不住杯大数多,此时,张懋修有些醉意了。突然肩膀被人一拍,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男中音:“老三,陪祖父喝酒,怎么不叫上大哥?”张懋修就知道来者是大哥敬修。敬修现已30多岁了,因父亲长年在京任官,侍奉亲长的责任便落在大哥身上了。故虽身有功名,却不曾出任实官,一直在江陵老家替父尽孝,同时打理张府的家业。
或许正是这样的经历,张敬修虽为宰相之家的少主,却从无倨傲之态,反倒为人儒雅有礼,处事大方公正,待人诚恳热情,对待几个弟弟,也是尽到了长兄的责任,颇得张家人的信重与爱戴。
见到大哥过来,微微有些醉意的张懋修,自然的拉着大哥的手:“来,大哥,喝一杯。”一边拿起桌上的酒杯,递到敬修手中。
张敬修有些无奈的说:“三弟,你病体刚愈,不好这般饮酒的。”
张文明却大声说:“老大,三儿难得放开,就让他肆意一回吧!”
张敬修听了,看看满脸红晕的三弟,想着科举不第,一蹶不振月余,而今又恢复了几分容光的样子,不觉怜意大生,遂握着懋修的手笑道:“那咱们兄弟二人就陪祖父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于是乎,庭间便没有了长幼上下之分,祖孙三人,杯来盏去,不觉杯盘狼藉,皆醉卧于桌上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