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张居正回到自己书房。
一进门,顺手操起一个青花瓷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下迸裂,散落一地。
文立万紧随其后进了门,听见一声爆响,紧紧闭一下眼睛,心疼不已。
大佬啊,您砸得是“永宣瓷”吧,这玩意在后世可是价值连城的啊,您怎么说摔就摔啊。
张居正摔完花瓶,心中愤怒才略有平复,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呼呼直喘粗气。
文立万示意小吏打扫碎片,然后在张居正下首坐定,说道:“恩相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何须为一个小小的刘台而乱了方寸?”
“刘台这样的小人并不足惧,只是此人今日当着众臣,悍然凌辱师长,令老夫颜面尽失,令满朝文武徒添笑料。”
“没什么,逐出师门不就得了嘛。”文立万劝道:“这小子这次也就玩完了,肯定是削籍为民,充军戍边。”
“这事情锦衣卫谁管?”张居正的愤怒逐渐散去,内心逐渐镇静下来。
“王二毛。”
“你跟王二毛说一下,打这厮!不过,手下要掌握着些分寸,别打得一命呜呼了,便宜了这混账东西!老夫要让刘台活着,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他让老夫丢人现眼一阵子,老夫让他不死不活一辈子。”
文立万点点头,说道:“明白,王二毛是老手了,不会打死的。”
刘台既然下了锦衣卫的诏狱,严刑拷打那是必不可少的家常便饭。不用说,王二毛都会招呼的。
在锦衣卫诏狱受刑,真有生不如死的感觉,给受刑者留一口气,实际是一种严酷的折磨。
张居正叹道:“老夫清誉完全让这混账东西给毁了。子萱,你说大臣们对此事怎么看。你说陛下对此事怎么看?”
文立万劝道:“大臣人多嘴杂,他们爱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呗,无关紧要。问题是陛下怎么看。”
张居正轻轻舒了口气,颔首说道:“言之有理。好在陛下今天还是站在我这边的。不过陛下似乎也很想听听刘台之言,子萱一定也看出来了吧。”
文立万摇摇头说:“这是上朝的规矩,陛下大概要给众臣一个兼听则明的感觉吧。”
张居正如此聪明的人,哪能感觉不到今天皇帝的变化?只是张居正自己不愿把皇帝的变化往深里明说而已。
“刘台今天这么一闹,必然会在陛下心里留下一个心结。唉,只怪我当初心慈手软,错把刘台当作人才,才酿成今日祸端。”张居正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
文立万点点头,说道:“恩相不必自责,人也是会变的。只是今天这事,确实会在陛下心中留下极大的阴影面积。”
张居正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