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要去神化他们。好像这在我们的家族情感中,也已经成为了一种生命力极其强大的思想惯性了。
三,在上面两个版本中,都比较隐含地或者是并不隐含地出现了一些对陈妮儿的丑化、魔化。这当然也是出于一种狭隘的家族感情了,是不应该的。
其实,郑一鸣和陈妮儿,本身就是一对孪生的英雄。他们既相辅相成,他们又相因相果。他们所演绎出来的那段极其短暂、悲壮的爱情故事的初始和结局,就是最好的印证。
我们之所以要十分残忍地去把他们割裂开来,难道,就因为郑一鸣是我们郑氏族人的英雄,而那个陈妮儿却是陈氏族人的英雄吗?她不还是我们郑氏祖先的媳妇吗?
即使如此,我们可以崇拜,甚至是膜拜我们自己的英雄,我们也可以不去崇拜异族中的英雄,但是我觉得,我们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丑化或贬损别族的英雄,这才是一种正常的英雄情结。
四,两个版本都秉承了我们传统史书和传统文学作品中的陋习,那就是,英雄的成,在英雄自己;而英雄的败,则必在于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总是英雄的祸水。
在郑一鸣命埙湖荡的悲剧中,真正的凶手,被我们十分随意地隐去了。我们十分高明,其实又是并不十分高明地来了一个张冠李戴、移花接木,硬是要十分生硬地把一个本身就十分悲情的陈妮儿推到了前台:
让她来成为这场悲剧的制造者,让她来承担这场悲剧的责任,让她站在道德的至低点,让我们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来审视她、审判她。我除了为她流泪,我真不知道,我们还该不该为我们自己感到汗颜!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面对着窗外黑沉沉的夜,我再点燃一根烟。也不知是因为我的猛力的呼吸,还是因为窗外的风,烟头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分外的耀眼。就在它红红的光亮之中,一长串人物的头像,十分鲜明地闪现了出来:
郑氏老祖和陈氏老头领,陈妮儿和郑一鸣,郑大骡子和陈云震,还有郑惊人和亮麻子,还有那个似我非我的“我”和陈蔓儿,还有陈氏族人和郑氏族人……
他们眼花缭乱地在我的眼前交叉,穿梭,奔突。一会儿组合成了一幅明晰的画面,正走在那场大迁徙的途中;一会儿又像是一长串由甲骨文所演变出来的模糊的符号,匍匐穿行在一条被岁月的尘烟所熏黑了的甬长的历史隧道之中。
乱七八糟的意象,乱七八糟地充溢着我的脑海。我的思绪在晦暗中明晰,又在明晰中晦暗;我的情感在混沌中沉浮,又在浮沉中在混沌。最后,一个意念竟然像一道电闪雷鸣,直接从窗外的天空中,映入到了我的大脑。
我害怕我很快就会忘记了它,于是赶紧回到桌前,再拿起了笔,马上就记录了下来: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