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文这是第一次抽烟,才吸一口,便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大团烟雾笼罩住了他的脸,视线里,“死”字旗变得若隐若现起来。他越发以为是幻觉?把烟塞嘴里,再狠狠猛吸一口。
赵才根见他这样有点担心,埋怨包铁匠说:“铁匠,你特么的讲什么不好,讲特么的什么‘死’字旗!这种事,我们桂军就少了?我们大中华,最不缺的就是这样可敬可亲的老豆、老母!”
包铁匠看看朱弘文,见他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那是敌占区纵深好不好?就他这样子,你要是小日本,看到了会怎么想?我是不想他去送死——”他话才说完,忽然觉得腰间剧痛,不禁“啊哟”一声惨叫起来。然后,发现是朱弘文就揪自己,他干净将他的左手掰开,说:“秀才,你干啥子?!”
朱弘文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觉,有潜意识的怕疼,所以,就找了个人来掐。包铁匠的惨叫很真实,朱弘文便将拿烟的右手朝前一指,说:“你们看那块。”
赵才根和包铁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先看到一个大大的“死”字,再看到一个白胡子老者,三人对视一眼,包铁匠说:“见鬼了!”
赵才根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说:“昨晚见过!”
赵才根说见过的是人。
朱弘文和包铁匠便都看向他。
正是那个念“天地不仁”的白胡子老者。他在一个姑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双手提着一块白布,白布上面有血渍,白布中央,用毛笔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死”字两边,则写着几行字。
白胡子老者说他昨晚就曾来过,但是发现有印度阿三(注1)守在附近,就退了回去。白胡子老者又说,“死”字旗是他在战死的长官们身下捡的,他看出来是一个老父亲写给自己的儿子的,觉得特别有意义,就一直想着为它寻找一个合适的主人。
“你们叫它‘死’字旗?这个名好。置于死地而后生。长官,你昨晚和日本人干仗,不就是如此吗?长官,它我就交给你了,希望等到抗日胜利,我还能见到你,还能见到它!”白胡子老者最后对朱弘文如此说道。说完,他朝朱弘文三人摆摆手,招呼自己的孙女,复颤颤巍巍的走了。
“死”字旗,中央正是个大大的“死”字,右边空白处,正如包铁匠所说,写着: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份上尽忠;左边空白处写的字有些多,写着: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何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时裹身。勇往直前,勿望本分——父手谕。
朱弘文默默念了一遍,随即拉开包铁匠,面向东方,朝地上跪去。
“嘭嘭嘭!”他磕了三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