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消雾散,有初霁之兆。
从碑林一路向前行,草木葳蕤,郁郁芊芊,苍柏奇槐,古树参天,虽比不得宫廷的旖旎奢华,却胜在雅致有余,不免让人生出舒畅旷达之意。
千扇收了油纸伞,站在台阶前,手搭在眉骨上远目望了望,几位儒雅和气的男子正谈笑风生从湖对面的藏经阁走出,年龄不过三四十。
她有些意外,书院教书的先生们竟不是胡子花白的老学究?
绿萝藤下,有几名和千扇一样过来求学的学生,身后皆跟了一队浩浩汤汤的侍从。绫罗缠身,珠光宝气,活脱脱一棵会移动的珊瑚树,见千扇独自一人,看向她的目光不免带了些许傲气。
也有像于小澜那般打扮的小厮从千扇身边经过,几位年纪较小的还偷偷地回头看她。
千扇大大方方任他们打量,自己在湖边转了一圈,碰上了寻她寻得焦头烂额的雪沫。
雪沫找到千扇,也是大松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劝她道:“公主,你可万万不能再逃学了!书院有禁闭,除了每逢初一十五的解禁时间,其余时候禁止学子外出下山!而且书院那位监事也不是吃素的,你逃到哪儿他都能把你抓回来!”
千扇觉得雪沫的话太多,又想起祠堂那些精致的瓜果贡品,便敷衍她:“知道了,本殿还未尝过书院的伙食如何,暂时不会逃学。”
旁边有人经过,似乎嗤笑了一声。
千扇毫不在意,雪沫却急了:“公主!此处学子多为皇亲望族,您现在的一言一行皆代表官蠡皇室,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皆是丢的官蠡皇室的颜面,往后您可要多注意些,绝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既然老头子敢把我往这里送,怎么就不敢担当我在这里惹出的事。”千扇轻扯了嘴角,颇有鱼死网破的意味儿。
雪沫见自家公主仍是执迷不悟,劣性难训,一狠心一咬牙:“公主!您忘了国君给您的手信了吗?”
千扇笑着调转回视线,刚想说什么,目光忽而凝住。摸着下巴的手讪讪放下来,她心不在焉开口:“那本殿尽力而为吧。”
雪沫颇为满意,又自顾自地说道:“吕太傅已经去了典籍厅,交接公主入学一事,公主明日便可上课修习……公主?”
她顺着千扇的视线看过去,也愣住了。
不远处的茅草亭子里坐着一位白衣少年和数名姑娘,虽然姑娘们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比起那少年来,也只有当陪衬的份儿。
连简陋不起眼的茅草亭,都因为那位少年的存在而蓬荜生辉起来。
千扇敲了一下雪沫的脑袋,雪沫这才回过神来,小声道:“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瞧你这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