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谢必安将将抄起魂旗要收了少年,如今顿了一顿,显然措手不及,好一会儿忽然一脸乖戾,撸了袖子就要冲向天边的窃脂。
范无救复又一把抱住谢必安,叫道:“必安必安,别别别,你也是个魂,上去必然要魂飞魄散的,你忘了两千年前窃脂大闹地府的事了么?况且你我二人还有个魂魄未收,赶紧收了才是正事,免得又耽误了,便又是一桩憾事。”
谢必安僵了一僵,尔后重重将魂旗插回背后,深呼了口气。
范无救叹了一叹,向我言了谢,便同谢必安远去了。
我想着范无救说的还有个魂魄的话,琢磨了须臾,总觉着想到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想到,索性也就不远不近地跟着二人,想着不如一道去看看。
堪堪跟了□□十步,柏商化作的神鸟窃脂大约是与长昀缠斗得恼了,张口便又向地上某处吐出数道流火来,一道比一道气势磅礴,一道比一道来势凶猛。
我远远地听得范无救说了一句:“坏了,那魂魄也在那处。”
尔后天边墨色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世间敞亮。这本该是好事,我却听得一声宛若刀扎入人心窝子的凄厉尖啸,一阵一阵,心窝子也跟着一下一下地抽痛。
我很是愣怔,只因着那声音是失踪多时的小白。
小白的声音打那座桥上来。
我赶到时,黑白无常已到了多时。范无救在桥下不远处很是焦灼地走过来复又走过去:“不是说是个寻常的魂么?怎生魂里还有如此多的仙气同佛性?天上的怎么净给地底的添乱?还偏偏是个佛家的,你我这等煞气忒重的魂怎么近得了他的身?哎呦,愁死个无常了。”
我愣愣地看着浑身黑气四散的小白。小白是仙,还是个不寻常的仙,是个有佛性的仙。
可有件事还需得问上一问:“小白既是仙,如何会落得这副田地,忘了过往,还成了个怨魂?”
范无救见是我,也问了一句:“怨魂?”他斜睨了小白一眼,“错了错了,在下说的魂实则是坐着的那位。”旋即将手一指。
我这才发觉桥上还有另一位,着一袭僧衣,闭着眼,神色淡漠,又隐隐透着些悲苦。
竟是也失踪多时的归未。
他嘴里也不知念着些什么,我仔细听了听,听得不甚分明,却觉着身子越发轻盈,先前因着这场祸事生出的自我厌弃似乎也淡了些许。
而他每念一句,小白身上的黑气便消一分;每消一分,小白的眼眸便清明一分;可每清明一分,小白的魂似乎也便淡一分。
我睁大了眼,急急奔上了桥,拉住归未的僧衣便道:“你别念了,再念小白该要魂飞魄散了。”
归未嘴唇一颤,顿了一顿,睁了眼,转头看向我,又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