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华殿外的枯草连成一片,连雅雀都留不住一只。
宣旨的太监将跪在地上的昭阳扶了起来,他翘起来地兰花指,轻轻地压了一下鬓边一缕花白的头发,尖细的嗓音像一缕幽魂般缓缓回荡在这座荒芜的宫殿之上。
“公主,小的无能,有负云妃娘娘所托,实在是护不了您啊。”
昭阳刚刚从他手中接过明黄的圣旨,此刻起身抬头看了一下头顶青灰的天,神色一片淡然,
“我母妃出身卑微,昭阳多年以来多亏公公照拂,日子才算勉强能过。我虽贵为公主,但父皇不喜,这章华殿几乎要困我一生。老天既然给我另一条生路。公公又何必为我担心。”
“可是,那小侯爷……”
昭阳低头去看地面上镂刻着繁复花纹的青石砖缝。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之中犹如劲草纤纤而立。
“小侯爷双目失明,京城之内,人尽皆知。老侯爷一生金戈铁马,乃我大熙朝赫赫军威所系,若我与小侯爷完婚,能让老侯爷心甘情愿护我朝安危不生反意,也算我昭阳,为江山社稷略尽绵力。”
“公主。”老太监看着眼前的少女,十三岁的年纪已经是一身绝代风姿,湖蓝色的素面披风将她衬的肤白如雪,一头乌黑秀发如瀑般铺叠在背。只是那寡淡神情,无论如何也不像一个即将婚嫁的少女应有地欢心雀跃,反倒隐隐地露出一些这个年纪少见的死寂和灰败来。
昭阳转身将圣旨交给了一旁的小宫娥穗禾,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宣旨太监的手背,浅笑道,
“以后,公公自己保重。”
昭阳说完便转身向殿内走去,像是对她这近乎凄凉的闺阁生活毫无眷恋地就欣然接受了她从来没有期望过的姻缘,夫君,以及她那晦暗不明却又难以逃脱的命运。
熙庆十七年,腊月初九。宜嫁娶。
昭阳熬过了重重繁复的礼仪,在煌煌烛火光影中筋疲力尽的等来了她的夫君。
四下人退净,白日里的热闹喧哗像是一场已经消散的梦境,更漏声声,有人一身大红袍服立在床前。
“委屈公主了。”裴玄贞深深一揖,竟是分外坦诚。
昭阳凤冠已去,一身霞帔更显风采夺人。她觉得好笑,她的夫君是一个失明之人,可是今日她却仍旧盛装来面对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悲哀,还是他的悲哀。
昭阳冷眼看着眼前的人,眉眼如画,芝兰玉树,举止形容儒雅俊美,这等龙章凤姿,若非他双目失明,按照她在父皇那里的恩宠地位,怕是还嫁不得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
昭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主动伸出了手,将手腕垫在他的手心之下,肌肤相触,两个人都本能的轻颤了一下,而后又恢复如常。
昭阳缓缓用力,轻轻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