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留不住,谈何乡村振兴!’这句话厉害呀!Y县和全国其他县市的乡村类似,有一些通病。老旧的住宅,在居民离开后,更是因为缺乏维护而日益破败,数千年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我们曾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农业人口,我们曾试图将一切能开垦的荒野转化为农田,我们曾努力在一切能定居的地方建立村落,但是在现今社会,时代已经变了,种庄稼的方式也全然不一样,过去都是犁地、锄草,如今全靠除草剂和农药,多年以后,土地板结,甚至土壤中毒,庄稼减产甚至发生病害,望土地而兴叹,老人哀叹而力不从心,年轻人无心于此。可这是表面的问题,根本的还是叔叔刚才说的‘人’的问题。不少懂乡礼,知农事的真正农民和乡绅逐渐消失殆尽。失去了乡规民约、失去了赖以自豪的乡愁感,失去了老庙祠堂,晚辈骂长辈,兄弟尔虞我诈,妯娌仿若路人,儿女打父母,不是人变了,是人失去了敬畏,啥事情都会干出来。一方面是现代文明和财富极大丰富,一方面是人情味的淡化和缺失。”
“两位‘农村问题专家’,说了这么一会儿,口干了吧,来,润润嘴!”这时,傅艺璇走进了书房,手里端着一盘水果,调侃了两人一句,转身又出去了。
说着说着,还真是有点渴了!傅杰书和顾轩奇不约而同地用牙签戳了块苹果放进嘴里。这阿克苏冰糖心果真名不虚传,味甜汁多,口感极佳。
顾轩奇三口两口把苹果咽下肚,续道:“农业不会消失,农村不会消亡,农民不会绝迹。即便中国城镇化率达到70%,仍将会有数亿人生活在乡村。乡土社会一直是,也将永远是现代中国的一部分。所以,如何重建乡村社会?如何跨越乡村文明的断裂带?如何打造新乡村文明?这就是今天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时代命题。这方面,咱们H省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走在全国前列,该中心历年组织师生利用春节假期回乡调研,调研成果在社会上引起较大反响。一篇篇回乡记,从不同侧面记录乡村社会变迁,从各个角度思考乡村社会重建。”
“有两个事例给我印象最深。一个是给蒋丽芸姥姥‘挂匾’,呼唤乡村必需的那份温情。蒋丽芸老人90岁了,年轻时是当地的乡村接生员,一干就是40多年。足迹遍布方圆数十里,一辈子接生过的孩子成百上千,有的已经当了爷爷,有的还是年轻后生;有的是朴实农民,有的成了社会精英。在贫寒的岁月里,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会给一个乡下家庭带来新的希望和欢乐。乡邻们不忘当年恩情,在姥姥90岁高龄时,自发送匾以表谢意。那时农村的医疗条件不好,产妇都在家生孩子,每次接生蒋丽芸老人都要在床前一直守候几小时甚至十几小时,有时要跋涉数十里路,有时要惊心动魄地抢救无呼吸的婴儿……物资匮乏的年代,白面汤是月子里的妇女才能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