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曾是我和阿北崇拜的人,我们都是一九七一年来到文工团的,那时她只有十二三岁,在我俩面前她就是孩子。她个子高高的,因嗓子好,所以分了到歌剧队,可她的身段却没有一点功底。
一天,我正和阿北在乐队楼上练琴,从练功厅传来嚎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我俩跑到合唱小楼,向下望去,只见张老师正板着阿敏的腿往下压,她又是一声嚎叫。我问张老师:这孩子怎么这样叫唤呀?张老师用手压住阿敏的腿,仰头对我说:“这娃身上太僵硬,不容易练喽,”说罢张老师松了手,两手拍了拍手上的土,让阿敏回去休息。阿敏慢慢起身,我看她哭得跟泪人似的,见我俩望着她,就掩住脸,一瘸一拐地出了练功厅。张老师把夹在耳上的那半截雪茄点燃上,连嘬了两口,顿时头顶上烟雾缭绕,张老师朝我俩摇摇头,迈着方步出了练功厅。
我和阿北真正崇拜阿敏,是在一次上演舞剧《白毛女》,阿敏在我俩身后唱北风吹雪花飘,她一张嘴就把我俩震憾了,歌声动听而纯净,舞台上所有人都倾听她的歌唱,连胡书记都向她这边观望。等她唱完,我和阿北都朝阿敏挑起大姆指,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时腮上现出俩酒窝。
不久湖艺来荆州办短训班,来了个女老师在文工团里教了几节课,说如何要用丹田之气,咬字要清楚,声情并茂……。那阵子不仅歌剧队咪妈咪妈的不绝于耳,连舞蹈队也牛刀一试,幻想一夜成名。虽然声乐不讲童子功,可是声乐最不易开窍,但很容易走弯路,难以定型,有人唱了半辈子仍在改毛病,哪里是几节课的事?阿敏的歌唱越来越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和阿北渐渐对她大失所望,大概是她没遇到好老师的缘故吧?或者她年龄小悟性不高?不得而知。
继阿敏之后,又来了一个女娃,是沙市人,嗓音条件比阿敏还要好,可以说是阿敏第二,她比阿敏个子还要高,叫阿琴,不久取代了阿敏,上演舞剧《白毛女》时,也演唱北风吹,也惊奇四座,其结果却和阿敏如出一辙,我和阿北扼腕惋惜。后传说阿琴做了北漂,后来我见她在水浒传出现了几个镜头,尔后就销声匿迹了。阿珠的女儿就是例子,同是沙市人,论条件她并不是一流,可她考入中国音乐学院,结果唱出来了,而且小有名气。
听阿坤说阿敏在荆州大学里授课,这就对了!她适合做教师,也许她找到了感觉。我离开文工团那一刻,她从楼上跑下来,和我握手时特意震动了几下,看来她没忘记我和阿北曾经是她的崇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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