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得喊不出来。树梢似乎都在朝一个点弯曲,在我头顶极速地旋转,形成了一个绿色的漩涡,把我吸了进去。
一股苦涩的味道玩命往我鼻子里钻,我几乎是被呛醒的。绣花的棉被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离床不远处,生着一堆火。烧的是松木。我想坐起来,刚用力,屁股就传来一阵剧痛。
完了,屁股开花了。我小声嘟囔。
醒了?爷爷坐在火堆旁,手里端着一个瓦罐,在火上烘烤。我在熬药,等下起来把它喝了。爷爷的声音并不温柔。但在这昏暗狭小的屋里,这足以使人心安。
不行,我起不来,屁股开花了。
就一根木枝扎到了屁股。没出息,还疼晕了。爷爷也不回头看我,换了一只手,继续端着黝黑的瓦罐。
才不是。我心一横,从床上坐起来。说我没出息,哎,哎呦!我撅着屁股,爬下床。伸手去拿爷爷手上的瓦罐。
啊!烫!疼!屁股和手指的剧痛一齐发难,眼泪被硬生生扯出眼眶。鼻涕就没那么有骨气了,已经淌到了嘴角。
老爹,不烫吗?我带着哭腔问。
他不说话,沸腾的药汤不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好像在嘲笑我。
我躺了两天。在走路的时候屁股终于不疼了。期间,爷爷逮到了一只野兔,烤熟后撒点盐,就着松茸吃。我吃了很多很多。
清晨,爷爷把一个婴儿背在装松茸的框子里带回家时。
王秀丽问他:谁家的小孩?
捡的。
哪捡的?
后山。
你不会要养他吧。
爷爷不说话。
妈看病的钱还没还呢。
爷爷把框子里没有被婴儿压断的松茸一朵朵挑出来。
我不同意。家里没他住的地方。你那些儿子都还没讨老婆呢。王秀丽手里拿着牙签,将断了的松茸重新接起来。又用泥抹在泛黄的裂纹上。
我带他去山上住。
王秀丽知道她爹的脾气。倔驴一个。认定的事儿,几头牛都拖不住。但她还是气不过。便说:你为了一个外人,连家都不要了?妈死了,你也要走!
欠的钱我会还。你刚坐完月子。在家里好好歇着。爷爷带了些工具,还有一罐奶粉。是他刚满月的孙子的。中午的时候,他背着婴儿上山了。
屋子是很早以前建的,爷爷只用做些修缮的工作。生活用品也有。爷爷把婴儿放在竹筐里,他也不哭闹,很快就睡着了。自己则围着屋子敲敲打打。
那天晚上,爷爷把婴儿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他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着旱烟。夜空无云,也不见月亮。倒有一颗星亮得很。他盯着它望。入了迷。隐约听到一声咆哮,像是老虎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