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九年秋天,一艘驳船悠悠的沿江而上。
船主李老汉撑着竹篙,轻轻划开水底的流云。两岸白苇黄叶,点点炊烟,伴着盘旋的鸥鹭。这一段水程难得的静谧自在,没有被焚烧劫掠的村庄,没有蹒跚褴褛的难民,也没有叫嚣隳突的败兵。他的心情不禁轻松起来。
船稳稳的压着中流,后舱里装着一千斤豆子。经过白天太阳的烘烤,沉甸甸的麻袋散发着温热的豆香,闻得李老汉心都醉了。这是粮食啊,他们全村种的豆子都被白老板买了去,托他押运到云上的福来货栈。
孙女杏花吃过晚饭,就一头扎倒在床上睡着了。白天,她太过兴奋,在豆子上蹦来蹦去,还指着中间的几个麻袋,告诉李老汉,说:“那是我家的豆子,我认得出来。豆子都在袋子里面唱歌呢。”
李老汉笑了,这小妮子,不知哪里学来的词,豆子还会唱歌。
上灯的时候,路过一座小镇子,两侧都是吊脚楼,雕花的窗户紧紧闭着。奇怪,没有往来的行人,连鸡狗也没有叫一声。
一树火红的乌桕树站在一座青砖桥边。李老汉竹篙在水草中一点,船穿进半月形的桥洞,擦着石壁,碰落的青苔落了李老汉一头。船身微微一沉,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到船后的货物上。
李老汉望望四周,身后远去的小镇异样的宁静。水流因桥洞变急,此时已带着船流下二三里。前面水道重新变宽,他提起竹篙,让船顺着水流缓缓而下。
他捡起地上的柴刀,轻轻的向后船走去。这江上,经常有水盗,会一夜把船上的货物偷个精光。更离奇的是,船主有时根本不知道水盗是何时上船的,第二天一醒,只能对着空空的船舱发呆。敢来偷我的货,就先吃我一刀。他年轻时练过功夫,一般人五六个近不了身,现在虽然上了年纪,一般的小毛贼他也不用担心。没有这身功夫,也不敢托大千里送这一船豆子,特别是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
走到露天的后舱,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的码着的一百包豆子,平平整整,一丝不乱。他攀上小山样的麻袋,意外的是,看见小山顶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他走过去,蹲下来,女子很年轻,约二十出头,一身黑色夜行衣,手里还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胸前有一大块血迹。他伸手到她鼻端,还有进出的气,摸摸脉博,十分微弱。
李老汉把女子抱回船舱,孙女杏花惊醒,揉揉眼睛,叫了声**。看见女子,又揉揉眼睛。
李老汉把女子小心的平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剪去女子胸前的衣服,不禁吸了一口气。胸前的伤口很深,象剑伤,再偏一分,就会直穿心脏。伤口处皮肉翻卷,周围的凝血发黑。
“打些热水来,拿条毛巾。”李老汉咐吩孙女,杏花是个很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