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话说得突然,只见小顺子脸色大变,慌忙屈膝跪到面前,道:“奴才从无怨怼,只知道不管跟着什么主子,只要为自个主子尽心尽力,主子好了,奴才的自然就好了,并无别的所求。这些日子,奴才也看出来了,格格是好主子,奴才愿意跟着格格所苦受累,格格千万别赶奴才走”。说完竟然抹着泪嘤嘤哭了起来。
每个屈居人下求活路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城府,而他这样自幼就在成长在这种环境里,内心藏着多少秘密都不是奇怪的事。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背负的秘密是否与我有关,这个想法让我觉得很不踏实,就好像身边多了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让我身首异处。
“如今这院里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即便你们不作绸缪,我也不得不如此思虑。若非自个儿贴补着,怕是早已入不敷出,我的性子虽然不争,却也是个倔强执拗的,恐怕往后还会有被现在更加艰难凶险的日子。如今我陪嫁的那些物件能当的皆以当尽,你们入府为奴为婢也有自己难处,已是不易,我又怎能忍心亏待。如果你们有了好的去处,当真决定离去,我不会怨怪半分。”
这话原本有试探的意思,却也是说得真心实在,不由鼻尖发酸,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不管内心多么强大的人,面对整日的提心吊胆和算尽心思,都会觉得疲于应付。如今种种这些压力对我来说早已超过了自己所能承担的负荷,只是因着那份倔强,不愿让人轻看了去,才一直咬牙挺着。
不想被小顺子看出自己的脆弱,别过头去假装是在赏莲,在夜色的遮掩中强忍下心底的委屈。
“奴才本不该多言,只是念着格格能这样为奴才们着想,心里着实感激,容奴才放肆一语。”小顺子应是察觉了我的异样,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颔首说道:“侧福晋虽说不善,但还是会听爷的话,主子何不放下身段,求爷做主,这样一来,侧福晋便是有意为难,碍着爷的面子,也会收敛许多。奴才与苏公公有些交情,主子若愿意,奴才便去求苏公公给爷带个话。”
“你说的我明白,不过此事并非不可,实则是不愿。我与侧福晋的梁子岂是三言两语可解,就算去求爷做主,他能管得了一时,安能管得了一世。倘若李氏再换了其他法子挤兑我,难道我又要去求爷庇护不成?爷是皇子,心怀家国天下,怎可时时为女子的这些勾心斗角所累。正如那****说的,还不如暂且隐忍,让她以为占了上风,待出了气或是府里又进了新宠分心,也就不会再与我为难,如此就能落得清静,岂不更好。”我摇摇头,敛下眼底的落寞与无奈。
远处梆子声传来,转眼已至五更天,散了汗,又说了这么会子话,倦意袭来,我不愿再多言,遣小顺子离去,径自入了屋。
云惠还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