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彻心扉。元鸢浑身僵硬地坐在榻上，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哪怕他的声音变了很多，她还是能听出是他。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下巴陡然覆上一点凉意，猝不及防打断了元鸢的思绪，她睁开眼，视线从一片模糊变成男人暗红色的袖袍。她后知后觉抵在下巴处的是眼前人的手指，粗粝、冰冷，稍稍用力便迫使她抬起头。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对上那双午夜梦回时每每让她惊醒的眼睛。还是那样漂亮的桃花眼。记忆里，那双眼睛望向她的时候总会像上弯起，眼睑处那颗小小的红痣也跟着上扬，带着桀骜和戏谑。可面前的这双眼睛寻不见半点笑意，只剩冷漠和疏离，仿佛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陌生人么？心口猝不及防生出迟缓又绵长的钝痛，疼得元鸢眉尖微蹙。元鸢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无力地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她要说什么，又能说什么？五年了，她从未想过会再见到他。尤其是在这样的境遇下。在她失神的片刻，捏在下巴处的力道骤然收紧，似是在不满她的走神。元鸢被迫迎上了他的目光，那双眼里仍旧没有多余的情绪，手指却松开她的下巴，转而隔着流苏面帘抵在她的脸侧，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般用指腹细细摩挲。隔得如此之近，元鸢将他看得更清。他的眼睛天生是用来迷惑人的，若是他不说话，就那样垂下眼睫盯着一个人看。哪怕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也能让人觉出若有若无的温柔与专情。这样的眼睛，该多招女子的喜爱。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元鸢鼻头一酸，她忍不住想也许他还是那个谢锦衣。也许他早已经放下了当年的事，若是这样，他会不会放过她？她急促地吸入一口凉气，喉头微动，试探性地张了张嘴：“阿……”“锦”字未出口，谢锦衣弯唇笑了。“看起来还算凑合。”成年男子特有的嗓音打破凝结在屋内的沉寂，尾调勾出的慵懒在让人恍如隔世。在元鸢疑惑的眼神中，他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叫什么名字？”元鸢一怔，就那样无声地与他对视，他的手指仍停留在她的脸上，流苏面帘硌在娇嫩的肌肤上，很快压出几道浅浅红痕。她却像失了知觉，仅有一根弦在脑海里绷得近乎断裂。难道他没有认出她么？还是他故意用这样的方式让她难堪？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她难受。她看着他，明明是那样熟悉的眉眼，可他的眼神却让她觉得陌生。也许是隔着面帘，所以没有认出她，也许是时间真的过得太久，五年了，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又骄纵任性的小姑娘。她又何尝没有变？元鸢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如果他认出了她，又怎么会同她说话。他当初走的时候是那样决绝。也或许他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忘了她。若是如此，也是好的。庆幸和失落交织在一起，她尽量侧过身子，避开他的目光，哑声报出自己在春风阁的花名。“妾名元娘。”头顶的人重复了一遍：“元娘？”轻笑声从